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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涼毫不在意,轉身就要走到隊伍的後方,就在與馬車擦肩而過時,車簾忽然緩緩掀開。

“上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蘇北涼側頭一看,隻看到一片掀開的車簾,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

他微微頷首:“多謝陛下恩典,草民直接跟在後麵走就好,粗布麻衫身上都是藥草味,彆汙了陛下的身。”

說罷依舊朝兵馬後方走去,這一幕可是把張知府一乾人都看愣了,敢拒絕陛下的人,他還真是第一個!

然而還沒走幾步,他就感覺天空忽然刮來一朵烏雲,把碩大的日頭遮蓋的嚴嚴實實,接著一道道刺目的閃電橫空劃過,伴隨著滾滾雷聲緊隨而至,很快頭頂就開始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蘇北涼:“……”

要不要這麼打我的臉啊?

眾目睽睽下,剛拒絕了陛下的蘇北涼,很快就原路返回鑽進了陛下的馬車中,而他們隻能騎在馬上,忍受著即將來臨的瓢潑大雨。

蘇北涼上馬車時,一直低著頭,沒敢朝對方臉上看。行個禮後坐在蘇繾旁邊,緊靠著一邊的車壁默不作聲。馬車裡的氣氛十分尷尬。

蘇繾先開口道:“寡人聽說你也姓蘇,這倒是巧。”

蘇北涼在心裡默默發了個白眼,巧個屁,蘇在東玄是個大姓,也就比趙錢孫李稀少了那麼一點。

麵上漠然道:“還好。”

蘇繾又問了句:“敢問閣下全名是什麼?”

蘇北涼眼睛眨了眨,隨口胡謅道:“蘇打水。”

“打水?”蘇繾啞然失笑。“那蘇打水你怎麼一直不看寡人的臉,難道寡人就如此有礙觀瞻麵目可憎,讓你不敢直視嗎?”

蘇北涼低垂的雙眸眨了眨,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心裡裝的全是媽賣批。

人家跟你素不相識,乾什麼非要看你的臉?你就這麼不甘落寞,恨不得到處顯擺,讓彆人誇你盛世美顏?!

無聊!臭不要臉!

蘇北涼一邊瘋狂吐槽,一邊緩緩抬起頭,就在視線觸及對方雙眸的刹那,蘇北涼呼吸一滯,望著那頭披散在腰間的白發驚得微微睜大了眼。

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卻華發滿頭,被那身玄色錦袍一襯,黑白對比格外鮮明。

當年明媚如花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俊朗非凡的青年,美貌依舊耀眼的令人炫目,寬闊的臂膀也足以支撐起一國的江山,隻是鬥轉星移物是人非,再也不見當初桀驁不馴的身影。

他還是他,卻又不再是他了。

等回過神時,蘇北涼才意識到自己盯著看的太久了,趕忙收回目光,垂下雙眸:“草民逾越了。”

蘇繾撩起一縷白發,輕笑道:“無妨,蘇先生竟然有醫治天星疫之法,想必也是飽讀醫書,精通藥理,那寡人可否請教一下,我這年少白發是何原因?”

蘇北涼朝他手裡那縷頭發瞥了一眼,一般說少白頭都是基因所致,不過像蘇繾這樣滿頭全白的情況卻實屬罕見。

如果非要說原因的話……

蘇北涼沉吟許久,終於搜腸刮肚的憋出一句:“可能腎虧吧。”

蘇繾嘴角上揚的弧度在蘇北涼的目光中一點點放大,直到笑容已經變得有些詭異了,才緩緩開口道:“腎虧?原來如此,寡人真是受教了。”

聽著毛骨悚然的笑聲,蘇北涼膽顫心驚等了半天,沒想到直到馬車停下為止,蘇繾都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

一行人不眠不休趕了七天七夜的路,抵達皇宮那日,蘇北涼已經困得站著都要昏昏欲睡了,他下馬車時一個踉蹌,差點從上麵大頭朝下摔下來。好在蘇繾及時扶了他一把,才僥幸躲過一劫。

蘇北涼捂著嘴站在一旁偷偷打哈欠,等著分配住宿,自己就能趕快回去睡一覺。

也不知道那個張知府是不是誠心跟自己過不去,直到把所有人住宿都分配完,還是沒輪到自己的。蘇北涼困得都快站不住腳了,才聽到張知府對著他來了一句:“陛下有旨,有請蘇公子入住紫陽宮。”

蘇北涼:!!!

直到被幾個宮人一路護送過去,蘇北涼微微張開的嘴巴還有點合不上,他一路上確認了無數次。

“紫陽宮?”

“你們確定陛下要我入住紫陽宮?!

“確定不是彆的地方?”

宮人就會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回複他:“是的蘇公子,陛下確實邀你入住紫陽宮,確實不是彆的地方。”

直到看見大殿前那明晃晃的三個燙金大字蘇北涼還覺得有些恍若在夢中。

眾所周知,紫陽宮就算皇帝是寢宮,自古以來能入住紫陽殿的就隻有皇帝一人,就算皇後都沒這個待遇,自己現在的身份不過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術士,就讓自己住到皇帝寢宮了?!

那馬大夫還揭了皇榜呢,為什麼不讓他住這啊?

蘇北涼站在大殿門口,進都不敢往裡進,這裡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蘇先生怎麼一直站在這,剛才不是很困嗎?為何不進去小睡一下?”罪魁禍首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蘇北涼苦笑一聲,“草民不敢。”

蘇繾也沒有強迫他,繞過他兀自走了進去,蘇北涼無可奈何的歎口氣,也隻能跟上他。

“這裡曾是寡人的寢殿,不過今後就騰出來給蘇先生住了。這裡東西很少,蘇先生若是缺什麼隻管叫宮人添置便是,無需過問我。對了,”蘇繾轉頭看向身後空蕩蕩的帷帳,“這裡還要添一張床。”

蘇北涼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原本擺著床榻的地方,此刻卻隻餘下隨風飄蕩的帷帳,不禁有些疑惑道:“陛下方才說這裡曾是您的寢殿,那為何不放床?”

蘇繾的語氣非常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這裡之前安放著一口玄冰棺,我每夜就睡在棺槨裡,不需要床。”

“睡在……棺槨裡?”蘇北涼想到自己蘇醒時,衣服上沾了一層細碎的冰渣,忽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抱著一具死透的屍體睡在棺材裡,這是正常人會做出的事情嗎……

他忽然有些不懂了,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明明隻是個戲耍取樂的對象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手抖了,不好意思親愛的們,明天的沒有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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