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會(2 / 2)

樓涵心裡一突,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林梔知道了她和錢燁彬的事。

可是她和錢燁彬從沒在公司見過麵,沒道理被林梔撞見,何況跟老男人不清不楚的人又不是她,她有什麼好心虛的:“是該分清公私,林小姐這是在提醒自己?如果我上次撞見的那個沒錯,你的男朋友,是NZ公司裡的人吧?”

林梔正想開口。

小A聽見關鍵詞,立刻興奮地轉過來:“咦,梔梔,你男朋友是我們現在這個公司的人?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同桌其他妹子也紛紛豎起耳朵,未必有什麼惡意,隻是純粹的好奇:

“是啊是啊,他今晚也在嗎?”

“還在零壹時,我們就很好奇你解除婚約之後,會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能不能偷偷指給我們看看?”

“是隔壁那個研發小哥嗎?我看前段時間他經常來找你……不對,你已經拒絕他了。”

……

妹子們七嘴八舌,林梔哭笑不得,撒謊:“他今晚不在。”

“怎麼不在?”樓涵冷笑,舉著酒杯遙望高管們紮堆的地方,“喏,副總不就在那兒?”

妹子們愣了一下,林梔也愣了一下。

“我可不止一次看到,你下班之後,上副總的車。”樓涵說得有鼻子有眼,“早上忘記帶資料,又在電梯間和他的秘書拉拉扯扯。”

林梔這才總算反應過來。

她一邊感到滑稽,一邊又感到莫名其妙:“誰告訴你我男朋友是副總……副總都結婚多久了?我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

樓涵不為所動:“你跟男朋友打電話的時候,我還聽你叫他叔叔。”

同桌其他妹子們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微妙,紛紛轉過來,用一種“真的嗎真的嗎”的衍眼神看著林梔。

林梔:“……”

她深吸一口氣。

她工作之後學到的第一條道理就是,不需要無差彆體諒每一位同事,因為有些人的腦回路,真的奇怪到令人匪夷所思。

不是蠢,也不是壞,就是純粹無法交流,以及妨礙工作。

不要妄圖理解她們,也千萬不要跟她們講道理。

“樓涵。”林梔笑笑,壓低聲音,“你能不能彆自己不乾淨,就總覺得彆人都跟你一樣?你現在好像我那個無聊的繼妹,沒事非要找點兒事,偏偏找出來的還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

“我哪裡不乾淨?你什麼時候看見了?”她越是這樣,樓涵越覺得她心虛,“可你上老男人的車、和副總的秘書拉拉扯扯,我都有拍照。”

“樓涵,話說太絕很容易被反噬的,你就那麼肯定,你的事兒沒人看見?”林梔撐住額頭,覺得這酒有點上頭,一時間也分不清是酒意還是被氣的。

她被氣笑:“就這麼想知道我男朋友是誰?他確實是這個公司的,今晚也確實在。”

同桌其他妹子一下子又興奮起來。

樓涵呼吸微頓,下一秒,見林梔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指著對角線的方向,眯著眼道:“喏,就,沈南灼。”

桌上霎時一片寂靜。

她臉頰微微泛紅,眼中帶著一點點水汽,甚至流露出天真的迷茫。

妹子們怔了一下,樓涵最先笑出聲:“你是沒醒?”

小A不太放心,扶住她低聲問:“梔梔你是不是喝醉了……“

林梔沒說話,抿著唇給沈南灼打電話。

忙音響了一遍,他沒有接。

響第二遍,他還是沒有接。

響第三遍時,樓涵撐著頭,愉悅地看她:“一醉解千愁,林梔小妹妹,來跟我碰一杯吧。”

林梔思考半秒,拿起那一盅白酒,在她的被子上輕輕一碰:“樓涵,祝你以後前途似錦。”

做了這麼多年同事,她從來沒發現身邊這個人無聊到了這個程度。

在林梔的理念裡,生活和工作應該是完全分開的,她和樓涵僅僅是同事關係,甚至談不上合作——對方三次元的感情生活是什麼樣子,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對方竟然這麼執著,非要用與工作無關的事,來攻擊她的工作。

樓涵沒聽懂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純粹以為她喝多了。

她嫣然一笑,又給林梔斟滿一杯,得意道:“我一開始沒想把這些事鬨到大家麵前來的,你看,不就是一杯酒的事情。林梔,你也不小了,以後工作跟人出去吃飯或者談case,在這方麵要更注意一點呀,畢竟你也不知道對方手上有你什麼料,對不對……”

林梔安靜地看著她,沒說話,也沒接第二杯酒。

樓涵立刻又不高興了:“不喝?”

林梔笑笑:“沒有,我以前一直覺得,做心理谘詢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既然都到了能獨立對接來訪者的程度,那谘詢師自己肯定也都已經做過相對全麵的功課和培訓,對人和人的關係有相對全麵的認知,不會做出一些太幼稚的舉動。”

樓涵臉色不好看:“你想說什麼?”

“想說你蠢。”林梔平靜,“你從來沒想過為什麼在零壹的時候,我比你受歡迎嗎?你每個月去見督導,從不對自己的行為做複盤,也從不思考為什麼嗎?”

“你……”樓涵用三次元攻擊林梔,可林梔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跨出工作的範圍。

她惱羞成怒,“你哪兒來的臉來說我?什麼林家大小姐,連訂婚五年的未婚夫都不要你,被人睡夠玩兒膩了吧,不就是一隻被玩兒爛的破鞋?”

她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一杯酒迎麵正正潑了過來。

連隔壁桌都聽到動靜,四下一時寂靜,全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林梔潑的是紅酒,高腳杯比白酒杯要大很多,結結實實潑了樓涵一頭一臉。

樓涵還沒完全回過神,低下頭,就見白色的衣襟前一片黏噠噠濕漉漉的紅,綿延著蔓延開。

這顏色不一定洗得掉,她為今天的年會特意花半月工資買了件新的白色毛衣,質地柔軟、能勾勒出最漂亮的曲線。現在看來,也沒有穿第二次的機會了。

她氣急敗壞,推開椅子站起來:“林梔!”

林梔一點兒不等她反應,一言不發,“啪”地又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耳光結結實實的,樓涵徹底被打蒙。

她臉頰火辣辣的疼,正要發作,就見林梔推開椅子,也跟著她站起來。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低眉順眼地揪著衣服下擺,委屈巴巴地小聲說:“對不起樓前輩,我是很敬重您,但我、我真的喝不了白酒……”

她聲音裡甚至真情實意地浮起哭腔,“我每一次喝醉了,就,就完全沒辦法控製我自己……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您把我弄臟的衣服脫下來,我賠給您吧……”

周圍窸窸窣窣地響起交談聲,除了人事部這一桌知道前因後果,旁人看來就隻覺得是一個小組長在欺負同組成員。

而且矛盾的中心還很傻逼,就為一杯酒。

研發部小哥忍不住,勸道:“算了樓組長,梔梔喝不了酒,就不要讓她喝了嘛……”

其他人竟然應和著說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同事,喝多了上頭彆鬨得太不愉快嘛。

樓涵氣得發抖,看著麵前瑟瑟發抖的林梔,用力推她:“彆他媽裝了你這個賤人!拿出你剛剛罵我蠢的氣勢來啊!”

林梔料到她會有這個動作,在她伸手時,便借著這股力道,稍稍往旁邊偏了偏。

她已經用餘光找好了著陸地點,她會無傷大雅地摔在有靠墊的椅子上,但在第三方看來,柔弱得宛如斷線風箏。

可也就是林梔作勢被樓涵推倒的那個瞬間,她餘光突一掃,突然感覺背後的椅子被人伸手拉開了。

林梔心裡重重一突,已經來不及換方向。

下一秒,她穩穩地跌進一個雪鬆木氣息的懷抱。

林梔柔弱無辜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她有點蒙,剛一轉過去,就感覺沈南灼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繼而是低沉清越的聲音:“不好意思,大廳裡太吵,沒聽見手機響。”

周圍現在已經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小A用力掐住自己的臉:“我也沒喝多少,怎麼就出現幻覺了?”

林梔緩慢地眨眨眼,囁嚅:“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剛剛酒意上頭給他打電話,還是眼下這個爛攤子。

可沈南灼眼裡根本沒有彆的人。

他將她扶正,仍然非常有力地撐著她,一隻手落在她腰上,一隻手環著她的肩膀。

宴會廳滾沸的燈光潑頭澆下來,男人的麵龐清俊性感得不像話。

他垂著眼,唇角噙著點兒笑,低聲問:“還能走嗎?回家好不好?”

回家好不好。

林梔突然真的有點想哭。

她在這個瞬間什麼都不想管了,撒嬌的念頭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更加強烈,林經國和閆敏都是過於講道理的人,她從來沒辦法在父母麵前,真正驕縱地不管不顧。

林梔垂下長長的眼睫,聲音裡做作的柔弱一瞬間消散殆儘:“好。”

沈南灼保持著半擁抱的姿勢,安撫地拍拍她的腦袋,“真乖。”

“不過走之前,你先告訴我一件事。”

他停頓一下,聲音不緊不慢,慵懶地壓低。

深不見底的眼瞳中光芒流轉,莫名流露出危險的氣息,“今晚是誰,喂你喝了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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