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七說想要在望鄉台裡歇息,但實際上,整整十多天的時間,他都沒有從望鄉台出來。
每日熬好的湯都由鬼卒搬出來在奈何橋邊派發,自己壓根就不露麵。
偶爾有從望鄉台過的陰官都沒有看到月半七。
隻是這家披著茶館皮的望鄉台多了一種茶,那茶的味道又鹹又苦,特彆難喝。但是喝完後沒多久,就會滿口生津,回味甘甜。誰也不知道這茶的配方是什麼,隻知道它的名字叫做忘情。
陸判曾經從這裡路過一次,喝過一回,以他的話來說,就算喝完後回味無窮,喝的時候味道太可怕,一口飲下去的苦澀感覺仍然讓他望而生畏,他寧願來一大杯白水。
李茜茜再也沒有到茶館來,她想來,但是這裡已經不再歡迎她。
月半七好幾次看到李茜茜在茶館外附近的街道上徘徊,最終無奈歸去。
時間久了,李茜茜也發現了這個事實,而後再也沒出現在那條街上。
究竟是此時在忘川河沉浮的佑天仁更痛苦一點,還是在外徘徊的李茜茜更痛苦一點,月半七無法分辨,他隻是從心底升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月半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
他從躲藏的休憩小屋出來,就看到茶館內,端著一杯忘情慢慢品味的閻王。桌子上一個茶壺,茶壺內的忘情已經沒了一半,因為月半七的吩咐,誰也不敢去裡麵的房間打擾月半七,所以他並不知道閻王在這裡呆了多久。
閻王也沒有主動打擾他的意思,就在這裡等著。
角落裡新來報到的鬼服務員躲在牆角。
注意到月半七驚愕的眼神,閻王這才轉頭看過來:“終於舍得出來了?”
話中帶著責問的味道,但是閻王的口氣卻異常的溫柔,就像是麵對一個撒嬌的孩子。
月半七的臉有點紅,他立即反省了自己的錯誤:“對不起,我會好好乾活的。”
閻王搖頭,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沒有責問你這件事。隻要奈何橋邊的鬼有湯喝,你去哪裡做什麼都沒關係。孟爺本就算是在陰陽兩界間行走的擺渡人。”
“……孟爺?”
閻王恩了一聲:“你不是喜歡這個稱呼嗎?我告訴所有陰官了,喊你孟爺。”
月半七心裡有一點點感動,他當初隻是稍微提了一句而已,沒想到……
“來,胖七,坐這裡。”閻王對月半七招手。
月半七:……
所以陰官裡不包括你?剛剛的感動不算,團吧團吧喂狗。
麵對給發工資給工作的上司大佬,月半七沉默的走過去,坐下,幫人倒了一杯茶。
閻王眼中帶著笑意看著月半七的動作,又瞧了瞧淡金色的茶水:“是因為李茜茜他們,才想出的這味茶?”
月半七回答:“一邊想著他們的事情,一邊煮茶,然後就煮出了這個東西。味道還算不錯,就拿來放在這裡招待客人。好喝嗎?”
閻王:“非常好喝。”
角落裡的鬼服務員看著閻王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無論喝後回味怎麼樣,這一口下去的滋味仍舊能澀死陰神,反正他當初試著喝的時候幾乎能感覺到魂飛魄散的痛苦感。
閻王是真的很喜歡的,這手藝比起以前,當真長進了不少。
“心情好一點了嗎?”閻王問道。
月半七點頭:“恩。”
閻王:“要不要出去逛逛?”
月半七很驚訝:“出去?去哪裡?”
閻王:“東海。”
月半七:“去那裡做什麼?”
閻王:“走親戚。”
月半七:……
你開玩笑?
閻王將茶壺裡最後那點茶水喝的一乾二淨,這才滿足的放下杯子,對月半七說道:“和那邊的龍王有些來往,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當走親戚一樣,玩玩看看吧。另外可以討點慶祝任職的賀禮,東海龍王寶貝挺多的。”
月半七歪頭想了想:“被搶了定海神針的那個?”
閻王:“不過是來治水的棒子而已,沒用後扔在那裡。那本就不該屬於東海龍王。還有其他寶貝呢。我以前去的時候,還搶……借過回魂珠。可惜沒什麼用,我就又還給他了。”
月半七:還是放過他吧。
都把人當冤大頭宰了嗎?
月半七:“還有誰同行?”
閻王看了一眼月半七,然後說道:“隻有你和我。”
月半七沉默,總覺得這樣不太合適,就又繼續問道:“其他陰官呢?”
閻王:“他們忙。”
月半七:難道我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