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土地婆看著就越是心驚,平靜下麵隱藏著總是波濤駭浪,果不其然,在小女孩稍微長大了一點,王妁就教導她如何殺人。
不僅教導,還去實踐。
十幾歲的女孩,看著和王妁差不多的模樣,趁著黑摸去了當年主持著燒房的其中一家,竟是真的將當家人殺了個一乾二淨。
幼時就親眼看著父母被活活燒死,女孩心中滿是仇恨,平時訓練更是認真,還真就成了一個狠於殺人,又擅長暗殺的複仇者。
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事情早就被人遺忘,這一家人被殺一時半會還聯係不到多年燒死王妁一家的事情來,等王妁祖孫兩個又動了幾次手,城裡的人就找出來規律,猜到了凶手身份。
然後發生的,就是更大規模的山中搜查。若不是怕連累了自己家中,燒山都有可能。
這下王妁兩個便是想躲都難,隻能趁夜溜走,直接離了這源西城。
“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土地婆感慨道,“直到六十多年前,戰爭爆發,她才回來。隻是帶著一個看起來與她同歲的女孩,還有一具放在棺材裡的屍首。”
王妁的模樣沒變,名字卻換了一個,拉著一個自稱是妹妹的女孩,和母親的屍首,逃難而來。
破爛的衣服,灰撲撲的臉,當年經曆那些事情的人,年輕的都已經年邁,如今城內的年輕人,都不知那些事。隻知道城邊有一個燒毀的廢墟,那裡有吃人的鬼,去不得。
王妁和她的‘妹妹’就住在了廢墟那邊,花大錢請人修繕了一下房屋,繼續住在那裡。
那個妹妹和王妁長的很相似,但是土地婆知道,那不可能是她的孿生妹妹。
算算時間,該是那燒傷了臉又瞎了一隻眼的女孩的女兒。
隻是三人在外地發生了什麼,王妁的女兒為何躺在棺材裡回來,有沒有結婚,孩子的父親又在哪裡,土地婆一概不知。
她隻是看到,無論是王妁還是那小小的女孩,眼中都透著對人世間的厭惡和仇恨。
“當年的王妁時隔多年又回來了。”土地婆感慨道,“物是人非。流言蜚語都變成了不切實際的傳說。”
許是接受了以前的教訓,王妁住進了修繕好的房屋後,就再也沒有出門過。外麵的人隻知道這裡有個體弱多病常年無法起床的孿生姐姐,卻幾乎見不到麵。
反而是那個叫做王戚的‘妹妹’常出現在眾人麵前,長成一個大姑娘,隻是不肯成親,隻說為了照顧家裡的姐姐,直到中年頭上都有了白發,才從外地領養回來一個女孩,起名叫做王林。
“時代不同了,與西方的人有了來往。六年前,一個叫做亞岱爾的歐洲人來到這裡,認識了王家的女子。”土地婆繼續說道,“也是在這個歐洲男人的慫恿下,王妁幾人再次離開了這裡。”
至於後麵的事情,土地婆不知道,閻王和月半七卻明白了。
然後,就是去了京都,發生了三年前那一係列的事情。
此時,城邊緣的王妁家。
“祖奶奶,紙錢買好了。”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走到王妁麵前。
一身白衣的王妁點了點頭,纖細的手指端著一個鐵盆放在了地上:“燒吧。”
王戚應了一聲,步履蹣跚的來到王妁身邊,點火燒紙錢。
旁邊,三十來歲的王林拿著木棍幫忙燒紙,紅色的火焰升起,將王妁的臉都映照的微微發紅。
鐵盆麵,是三個微微隆起的土包,若非她們在這裡燒紙錢,怕是誰也想不到那三個是墳墓,隻以為是凸起的小坡。
可這三個土包下,的的確確埋著三個人。
三百年的踽踽前行,身邊的人都一個個老去死亡,隻有她被留在了原地,承受一切難以想象的苦難。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三百多天,你總算想起我了嗎。”王妁突然開口道。
身邊燒紙的王戚和王林都是一驚,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
那女子一身黃裙,五官標誌,哪怕有點麻子,也不影響她的貌美。
“恩。”麻姑淡淡應道,“我來為自己的過失彌補。”
王妁一聽,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