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個人麵板來了一封任務審核申請。
是莊襲那邊來的。
他解鎖了第三座島嶼。
她一看就愣住了。
第三座島嶼上生活著一群水獺,它們生活得很悠閒,悠閒過頭甚至都不會怎麼捕獵,所以這個島嶼的任務就是抓蝦抓螃蟹抓魚之類的給水獺喂食,獎勵是得到水獺在水下的潛遊能力,這個能力在副本內外、任何水域都可以使用,時間長達四分鐘,是一個不錯的獎勵,關鍵是很難得。
左纓摸了摸下巴,又敲了土豆。
聖女果【私聊】:水獺的毛要嗎?
土豆【私聊】:啥?水獺?姐姐我真的隻是羊毛加工副本啊?
聖女果【私聊】:羊毛不是難搞嗎?水獺毛要不要,不要我找彆人去。
土豆【私聊】:等等等等……行吧,我要,你有多少?
聖女果【私聊】:你等等。
莊襲走上第三座島上,看著一群水獺爬來爬去,它們在草叢裡、灌木叢裡、岩石縫裡、老樹根裡嬉戲玩鬨甚至打架,明明挺靈活矯健的,卻死活不願意下水自己捕魚,大多餓得皮包骨頭,但就這樣還玩得很開心。
他親眼看到一隻水獺餓得爬不動了,啪嗒一下從石頭上摔下來,死了,然後被副本刷新掉了,而它的夥伴們視若無睹。
然後他就被扣錢了。
他的任務是保住這群懶貨的命。
莊襲歎了口氣,把自己抓來的魚蝦——並不是硫酸魚,而是魚塘裡數量極少的一些普通魚蝦,抓這些東西比抓硫酸魚更困難——一條一條扔給這些懶蟲吃,他的腳邊很快圍滿了水獺。
莊襲卻有些心不在焉,投食的動作都是機械的,時而看看自己的手,他因為抓魚蝦,手裡沾了一些硫酸水,不少地方被灼傷了,但因為手上的戒指的作用,這些傷口在肉眼可見地愈合。
至於腿上的傷,戴上戒指不過一個多小時,就輕鬆了很多,估計這顆愛心的光芒釋放完畢,腿傷就能好個七七八八。
忽然有破水聲傳來,一條船漸漸出現在視野中,船上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原本高馬尾的長卷披散了下來,隨著風飄揚著,被陽光照出琥珀般的色澤。
莊襲默默看著對方越來越近。
左纓收起槳,讓慣性帶著自己的船靠近岸邊,她拄著船槳看著被水獺團團圍住的男人,不由得笑了。
真的在喂食呢。
見過喂貓喂狗的,還沒見過喂水獺的。被一群灰褐色圓頭圓腦的小家夥圍住,這個男人看著越發顯得高大,卻也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氣質,說不大上來,反正顯得有些笨拙,也有幾分奇異的可愛。
左纓搖搖頭,跳上岸,慢慢走去:“數量不少呢。”
莊襲把魚簍裡的魚蝦都倒出來,站起來擦了擦手上的水:“你怎麼來了?”
左纓沒有回答,按住一隻水獺,這家夥兩隻前爪抱著一隻小魚不停地啃啊啃,被陌生人按住都不帶給反應的。
簡直呆得可以。
她摸了摸它的毛,體毛不長不短,很細很密,整體有種絲絹般的光澤,貼近皮膚的位置還有一層底絨,很柔軟。
她躍躍欲試:“這些水獺能剃毛嗎?”
莊襲:“……什麼?”
“剃毛啊,把毛剃下來,做成織物。”她在水獺群裡搜索,瞄準了幾隻體毛帶著點紅棕色的水獺。
這個顏色和她的頭發很接近,假發是不用想了,但如果能做一頂帽子的話……感覺會很不錯。
沒了頭發,怎麼也得弄一頂帽子戴吧。
半個小時後,島上的水獺被全體按住剃了個毛,本來毛就不長,這一剃就更短了,跟裸奔沒什麼兩樣,而且因為是用刀子剃的,毛被剃得長長短短參差不齊,顏值下跌好幾個檔次。
佛得連死亡都不畏懼的一群水獺們聚在一起,瑟瑟發抖地看著那兩個惡魔玩家,連爪子上抱著的小魚都不香了。
左纓獲得了一大團水獺毛,心滿意足地對莊襲擺擺手:“我走了,你記得把剃毛這個任務也加上。”
莊襲微微笑了下:“好。”
左纓把水獺毛傳給土豆,要求做成帽子,做完這些,遊戲時間所剩不多,她把自己傳送回個人領域,也來不及乾農活了,掐了幾把最高才長到巴掌長的蒜苗,從交易平台上買了兩隻雞,正好退出遊戲。
天亮之後,她把這些都給拎到廚房,這就是她這一天對魚塘的貢獻了。
雖然現實中隻過了七個小時,但她在遊戲裡呆了兩天多,感覺還是挺累的,所以白天她基本一天都在補眠,到了晚上再次進入遊戲,這次她卻是發現,不僅秦翰沒來副本,莊襲也隻進來一會兒就退出了。
照舊巡視了一番副本,昨天總收益近百萬遊戲幣,除去消耗後,她又向遊戲訂購了一批小木船、魚簍之類的道具,這樣一來剩下的錢就不多了。
給管理者們分成後,她揣著自己的那一份回到個人領域,一口氣買了50塊地。
這次商店裡多了生菜的種子,她把十塊地都種上生菜。
現實中,深夜,魚塘一片安靜,大部分人都進了遊戲,隻有少數人留下來值夜。
莊襲就留了下來。
準確地說,他是進了遊戲,但很快就退出來了。
楊慶還奇怪:“你今天怎麼退得這麼早?今天都有我值夜了,你要是閒的慌去種地啊,你那四級的土地,隨便搞搞都比我們這些人的土地產出強,那都是吃的啊。”
莊襲沒說話,楊慶還在喋喋不休:“白天那蒜苗你吃了沒,三級菜地裡種出來的蒜苗就是不一樣哈,那味道真是特彆好,可惜就是少了點,我們人越來越多,每人一筷子都分不到。哦,你沒吃,你總這樣挑食也不是回事啊,哪天真餓死了怎麼辦?”
莊襲忍無可忍地打斷他:“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不能的話離我遠點。”
楊慶閉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有煩心事啊?”
莊襲沒說話,靠在魚塘大門的門框上,雙臂環胸,看著黑沉沉一片的魚塘,表情晦澀不清。
夜間的風很涼,已經國曆十二月中,天氣挺冷了。楊慶默默地陪著當了幾分鐘的啞巴,終於忍不住了:“你這不對啊,有事就去解決,沒事就去睡覺。”
莊襲幽幽道:“我在想,我們這個世界是什麼,遊戲世界又是什麼,人類玩家是什麼,NPC又是什麼?”
楊慶搓了搓胳膊:“彆這樣,你不適合當哲學家,很嚇人。”
莊襲白了他一眼:“你知道秦翰在什麼地方嗎?”
“秦翰?你們遊戲裡不是在一個副本?”
“我和他沒交流,我是問你他現實中在什麼地方。”
“好像在鄰市,據說當上什麼博士生導師了,當然現在他這個導師肯定也是當不成了,和你這個臭賣魚的一樣,失業了。之前那個同學會上,有人說你開魚塘了,他好像還有點瞧不上的意思,其實吧我真不太喜歡他,上次要不是實在缺人了,又有其他老同學說和,我也不會拉你去湊十人團……你問這個乾嘛?”
“他昨天提早下線了,今天也沒上遊戲。”
“所以?”
“所以我在考慮要不要衝到他家裡把他揍一頓。”
實打實地揍一頓,或許他心裡就不會被什麼東西吊著擰著似的不舒服了。
不然總感覺虧欠了人似的。
他眼神悠遠地轉動著手上的戒指。
楊慶見了奇道:“你什麼時候戴戒指了,還戴在中指上,老實交代,勾搭上誰了?”
莊襲一把拍開他的爪子,手一撐跳到一輛卡車頂上,枕著手臂躺著,看著天上的月亮。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幾根小心地纏起來的頭發。
是昨天某人抱著水獺毛離開之後,他在她蹲過的地上發現的。
NPC也會掉頭發嗎?
她哪裡像一個NPC了,怎麼看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是她又畢竟是一個NPC,一個不會下線,永遠活在遊戲裡,說不定哪天就會隨著遊戲一同消失的存在。
“很荒唐不是嗎?”他低喃自語,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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