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又”是有原因的,上一次路德維希讓夏洛克在便利店門口等她的結果,是夏洛克那天不得不使用一條,嗯,粉紅色的床單。
還非常不湊巧地被雷斯垂德探長看見了。
探長對夏洛克在人前人後巨大的審美差異,和這審美中體現的少女心,表達了十分的同情和理解。
“福爾摩斯先生,不覺得你最近有點囉嗦了麼?話越來越多了,推理能力也變差了,居然要用問的才能獲得答案……”
路德維希傲嬌地擺了擺手,超馬路對麵走去,臨結尾又補了一句:
“當然,年紀大了,我理解你。”
夏洛克:“……”
……買什麼?當然是女性之友衛生條,福爾摩斯先生要跟著一起來嗎。
生理期需要慎重對待,需要戰戰兢兢,需要如臨大敵。
為了以防萬一,她從今天就要開始用起來,狼狽的痛經形象還可以用高冷遮掩,但是,如果她在和福爾摩斯同床期間血漏的話……畫麵太美,她一定會從泰晤士河上跳下去的。
事實證明,她的慎重對待是對的。
第二天早上,路德維希被疼醒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
她從不安的夢境中醒來,睫毛動了動,直覺夢見了很重要的事,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夢裡有長長的巷子,長長的走廊……而她站在這一切之外,看著自己,不斷重複著做某些動作。
她在找什麼東西,可她什麼都找不到。
紫陽花大朵大朵地開在本不應該存在的地方。
而她尋尋覓覓,她無疾而終。
……
天還沒有亮,灰色紗網的窗簾外,隱隱漏了一縷朦朦朧朧的天光。
房間也灰蒙蒙的,有小鳥的啼叫從深不可知的山穀裡傳來。
落地窗開了一絲小縫,清晨的風吹進來,帶東輕薄的窗紗,極細微地起起伏伏,浪潮一般。
如此……如此寂靜的清晨。
她睡在山穀裡,睡在霧氣裡……頭頂是巴洛克風格的吊頂,身邊……
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太陽在山巒的背後,還沒有顯現出輪廓,隻有些微的光亮,像給山巒鍍上了一層銀亮的邊。
星星也掛在天上,掛在幾縷淡淡的疏雲邊。
身體上傳來重量,床單上是撲鼻的薔薇花香,並不濃厚,淡淡的,臆想一般。
路德維希有些昏沉地睜開眼,就對上,夏洛克安靜熟睡的麵龐。
她正躺在他懷裡,頭枕在他的臂彎處。
而他緊密地摟著她,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皮膚白得顯現出某種蒼涼來。
刻薄的的嘴唇微微抿著,銳利的眼睛被遮擋,使他的麵容顯出微微的柔和。
……
在夜與日的交接之處,他靜悄悄地睡著。
他睡的這樣悄無聲息……她離他這樣近,卻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路德維希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但腹部實在是疼得狠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按住自己子宮的位置。
她細微的舉動並沒有吵醒夏洛克,他隻是在睡夢裡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地抖了抖。
……這是怎麼回事?
除了第一天,其他時候她醒,並不在夏洛克懷裡,而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夏洛克根本已經很習慣地拿她當抱枕。
這該如何是好?
……她想去洗手間換衛生條怎麼辦?
……她疼死了她要喝熱水怎麼辦?
她真的進入磨人的生理期了,現在可不能像她以前那樣,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出門,現在她身邊就是夏洛克……如何是好?
路德維希本想忍著,但實在是忍不下去,來自子宮深處的冷疼,似乎可以感覺到血塊,一塊塊地從子宮內膜上被刮下來。
……
就憑這一點,雌性生物也應該稱霸世界。
她輕輕拿起夏洛克的手臂,想要起身。
夏洛克幾乎是在她動作的同時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目光清醒,看不出一點睡意。
隻有還不習慣發聲的聲帶,昭示著他真的是剛剛醒來的事實。
“怎麼醒的這麼早?”
路德維希順勢從他的懷抱裡脫出來,在微醺的晨光裡尋找鞋子:
“抱歉,我吵醒你了嗎?”
“你指的是今天晚上哪一次?”
路德維希坐在床邊,聞言回頭:“我昨天晚上吵醒你了很多次?”
夏洛克懷裡空了,便換了一個姿勢,閉著眼睛說:
“你昨天應該是做夢了,手一直在摸來摸去,好像是在推門和關門……你在找什麼嗎?”
路德維希沒有說話,她輕手輕腳地走進衛生間,利落地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又鑽回到薄鵝絨被裡,隻覺得疼得全身發冷。
“抱歉昨天晚上打擾你了,你再睡一會兒吧。”
她半靠在床頭,從床頭櫃上輕輕地拿出一本書,決定用學霸精神轉移痛感。
卻發現光線太暗,她根本沒辦法看到字。
夏洛克動了動,無比自然地伸手摟住她的腰,頭枕在她襯衫的一角,姿態慵懶地蹭了蹭,黑色的卷發落在她白色的襯衫。
繼續睡。
拿著書的路德維希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