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雁聲覺得這些人真是讓人鄙夷,成天沒事乾就說些彆人家的閒話。
從前說的都是以前哪個班的班花如今成了誰的情婦,又或者對於人家兩口子吵架的事情爭論是男人對還是女人對,從來都不會缺少話題。
可韓雁聲心裡明白,大家能這麼明目張膽的討論這些事情,不過還是因為她韓雁聲沒有可以依仗的人。
她家庭條件一向不好,性格也是唯唯諾諾的,上學的時候她沒有顧桑榆那個飛揚跋扈的勁兒,也不如木杉她們性格開朗人緣好,她一直都是中規中矩的。
就連喜歡高湛這件事情也一直都不敢說出來。
眼睛瞟到茶幾上的那張化驗報告上時她又輕輕笑了起來,嘴角帶著得意。
有了這個報告單,跟高湛領證是不成什麼問題了。
等結了婚,兩人時時刻刻綁在一起了,他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
畢竟前段時間,他還沒和顧桑榆離婚的時候,他對著自己也是帶著幾分憐愛的。
她知道,女人不可過分強勢,適當的柔弱一些,膽怯一些,才能激發出男人的保護欲。
像顧桑榆那種性格,高湛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看到她連頭像都換了,韓雁聲雙擊頭像放大。
照片上的女人是顧桑榆,她把頭發剪短了,整個人都瘦了不少,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上衣下擺紮在褲子裡,感覺滿屏都是她的大長腿。
離了婚的顧桑榆,不僅沒有失魂落魄,反而還更加光彩照人,從她這照片來看,她不隻從離婚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而且她過得還挺好。
韓雁聲輕哼了一聲,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不過就是想將“她顧桑榆過得很好,不隻過得好,還更勝從前”這一消息傳遞給大家。
她不就是想用自己鮮活充實的現在來堵住悠悠眾口麼?
她所表達出來的意思不就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可憐,沒了高湛她一樣過得很好麼——她一直都這麼要強,連離婚都不肯示弱。
韓雁聲拿起桌上的報告單,撥通了高湛的電話,他按掉了。
隻發了個短信過來,問她有事嗎。
韓雁聲壓住心中的火氣,她現在不能發火,就是裝也得裝出來平穩和善的口氣。
她問他幾號去領證。
看到高湛回複了個下午,她覺得心情異常舒暢。
隨她們怎麼去說好了,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輸的人不是她。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成為高湛的合法妻子,韓雁聲覺得,跟這件事情比起來,群裡那些揣測懷疑她的話都不是那麼讓人生氣了。
她會用事實來證明,她比顧桑榆更適合高湛。
隻是——她又看到那張報告單。
隻是她心裡有個小秘密,這讓她有些小心虛。
但她想,等今天把結婚證領了,就算高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來不及了。
哪怕他想和自己離婚,他的父母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那老兩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尤其是高湛的父親,不,現在應該叫公公了——公公這人平時最好麵子,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在這短短的三個月中離兩次婚的。
韓雁聲將那張報告單拿了起來,攥在手裡,高湛,我是這麼愛你,為了愛你,無所不用其極。
第二天顧桑榆起了個大早,江易也沒讓她多等,很快就來接她去了醫院。
她推開門的時候,新來的護工在幫文雅擦洗。
顧桑榆打量那個護工,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麵容和善,說話也輕柔,幫文雅擦胳膊的時候問她有沒有扯到她的傷口,文雅輕輕搖搖頭,倒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顧桑榆來了,文雅眼睛一亮,“桑榆姐,你來了?”
那護工也及有禮貌,朝她問了聲好,叫她顧小姐。
顧桑榆點頭示意,走過去坐在床旁,“感覺怎麼樣了?早飯吃過了嗎?”
文雅抬了抬下巴,頭往床頭櫃的位置偏了偏:“吃過了,早上李阿姨做好了從家裡帶來的。”
顧桑榆打開飯盒一看,還剩了些粥,裡麵傳來了淡淡的粥香,看來這李阿姨廚藝還不錯。
她注意到旁邊的陪護床上還沒收拾,被子不像昨天來之前疊的四四方方的,想來應該是這個李阿姨昨晚就來了,晚上也睡在了這裡。
李阿姨幫文雅擦過身子出門接熱水去了,十分有眼色。
顧桑榆對她很滿意。
李阿姨剛出去,文雅欲言又止。
顧桑榆捏著她的手,“這會追悼會已經開始了。”
文雅又有些想哭了,隻點了點頭。
顧桑榆握緊她的手,“陸哲會處理好的,相信他。”
“我知道,”文雅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我隻是有些遺憾。”
遺憾沒能見到這世間至親人的最後一麵而已。
“文老師會體諒的,他不會怪你的。”
“真的嗎桑榆姐?父親他不會怪我?”
可就算父親不怪她,她自己也會怨自己。
“你父親他最愛你,怎麼舍得怪你,”顧桑榆將文雅眼底情緒看了個滿眼:“隻要你自己不怨自己,不胡思亂想,好好養傷,比起現在,我相信文老師更願意看到一個充滿生機的文雅。”
“嗯,我懂。”她雖然點著頭,可眼裡的悲傷卻掩飾不住。
顧桑榆岔開話題:“早上的粥好喝嗎?”
“好喝,”文雅一想到昨夜還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李阿姨人真的挺好的,護理上做的也很仔細。”
住院的人總是很不方便,不管是上廁所或是彆的,都無法自己完成。
這就要講到讓許多人尷尬的地方,比如怎麼上廁所以及個人衛生如何保持清潔這些。
如果這些有自己的親人,比如媽媽來幫忙,可能就不會那麼尷尬。
但就是因為是完全陌生的人所以才會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有時候還會產生一些抵觸的情緒。
可是這個李阿姨,昨晚來了先是跟她聊了一會天,還跟她講了講自己的女兒。
她說自己女兒剖腹產生孩子都是她在旁邊照顧的,她對於做護工還是比較有經驗的了。
又講到關於個人清潔衛生這裡,她給文雅講讓文雅不要害羞或者覺得不好意思,她就像是她媽媽輩的人物,而且平時接觸的都是一些這樣的病人,所以也做習慣了,讓文雅不要緊張。
然後幫文雅進行了簡單的清潔護理,又因為她的腿不能動,身上背後有些地方很癢,李阿姨就幫她撓癢癢。
半夜她腿上的傷口疼的她睡不著,李阿姨就起來陪她說話分散注意力,有個人陪著果然要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