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覺得顧桑榆很識大體,雖然家境一般,但可以看得出來她的母親將她教育的很好。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她和陸哲站在一起麵對那些權貴商人時不卑不亢,談笑自若,在那群闊太太麵前也接得住話題,說話時聲音婉轉,鎮定如常。
她的姿態和禮儀都讓人無可挑剔,在重要關頭也分得清主次,抓得住重點,這是陸母沒有想過的。
更加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顧桑榆一點也不嬌氣,沒喊疼也沒有大呼小叫,哪怕是狼狽的時候也是一副平淡的模樣。
在受了委屈的時候不嬌氣不誇大其詞,在自己有理的時候對過錯方也沒有追著不放,這樣的為人處世和陸母心目中的兒媳婦是相當吻合的。
看來陸哲的確是撿了個寶。
陸母住的地方在郊區,於是司機先將顧桑榆和陸哲送了回去,最後才將陸母送到陸宅。
陸哲將顧桑榆抱著上了電梯,進屋之後又為她端了盆熱熱的洗腳水,洗過腳還細心地替她在腳腕上擦了些紅花油。
顧桑榆看著他默默地做著這一切,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腳疼?”
畢竟剛才她可是什麼都沒說——倒不是她逞能,隻是腳踝處有些痛感,卻也不是太過強烈。她自己知道這樣的小傷休息兩天就好了,所以自認為沒有必要說出來讓眾人擔心。
本以為她掩飾的很好了,卻還是沒能逃出陸哲的眼睛。
陸哲仔細替她揉了揉腳踝位置,“你穿著高跟鞋,走路有些勉強,我又沒瞎,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顧桑榆見他臉色雖然平淡,但她知道他大概是在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就算陸哲不表現出來她也總是能感覺到他的怒意。
她想,也許這就叫心有靈犀?
陸哲會生氣也是為了她,她心裡清楚,於是她撐著下巴靜靜地觀察他。
陸哲低垂著眼眸視線集中在她的腳踝上,一隻手捏著她的腳背,一隻手在腳踝處來回的揉搓。
他樣子認真,眼神專注,額前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雖然麵色平淡,但顧桑榆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擔心。
等揉好了腿,顧桑榆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沒見陸哲過來,她走出臥室看到書房的燈光還亮著。
不知道他這會在書房乾什麼?
衝了杯熱咖啡,顧桑榆推開了書房的門。
隻見陸哲抱著筆記本坐在榻榻米上敲著鍵盤,顧桑榆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將咖啡遞給他。
陸哲也不說謝謝,拿來就喝了一大口。
顧桑榆看了看屏幕上的文檔,歪著頭歎氣,“好辛苦哦——明天再做不行嗎?”
陸哲目不轉睛的盯著筆記本的顯示屏,“馬上就是元旦了,等元旦過完之後我想抽出些時間來,帶你去北瀾市。”
顧桑榆眨眨眼。
陸哲解釋道,“我不是說過會帶你去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麼?”
顧桑榆好奇,“我們第一次見麵在北瀾市?”
陸哲並未作答,但他沉默顧桑榆就當他是默認了,嘻嘻笑道,“陸叔叔有心了,那我就耐心等待咯。”
陸哲說讓她先睡,顧桑榆沒有動作,她靠著陸哲的肩膀,眼睛也盯著筆記本電腦,但是腦中思緒卻不在上麵。
整個房間裡隻有陸哲敲鍵盤的聲音。
顧桑榆覺得自己快睡著了,迷迷糊糊的她想起來陸哲生氣的事情,勉強抬了抬眼皮,“今天你是不是生氣了?”
陸哲沒有回答。
顧桑榆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是生氣萬一我把自己傷著了嗎?”
又過了一會,陸哲還是沒有說話,就在顧桑榆快要忍不住放棄抵抗瞌睡蟲的時候,她聽到陸哲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生我自己的氣,沒能眼疾手快的拉住你,反而眼睜睜看著你受了傷。”
顧桑榆的瞌睡蟲跑掉了三分之一,“我就當你是在變相的誇讚我反應比你還快了。”
陸哲見她忽略掉話題的重點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轉移話題的功夫還是這麼爐火純青。”
顧桑榆伸出手抱住陸哲的肩膀,“彆生氣啦,我心裡有分寸的,沒關係的,現在不也好好的?”
陸哲合上筆記本,“凡事都有例外,我真怕哪天因為我的一個疏忽,你就——”
顧桑榆的瞌睡蟲跑掉了一半,她揉著眼睛把自己的腦袋從陸哲的肩膀上挪了開來,“彆這麼焦慮,因為我你把自己繃的那麼緊做什麼?”
“焦慮?你說我?”
“可不是麼——”顧桑榆見他把筆記本合上了,知道他可以睡覺了,覺得有些開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就一再的瞎想,萬一什麼的,那不是還沒發生麼?陸叔叔,彆那麼焦慮了,我就在你身邊,哪兒也沒有去。”
或許真的是他有些焦慮了?顧桑榆說的對,他不需要這樣緊張的。
她又打了個哈欠,伸出手來,“總結寫完了,那現在可以睡覺覺了嗎?我不想起來了,不知道陸叔叔還有沒有多餘的力氣抱我去睡覺呢?”
陸哲笑道,“我不光有多餘的力氣抱你上床休息,我還有多餘的力氣乾些彆的——”
顧桑榆忍不住歪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