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和學院的教導主任,薑袖袖對她有點印象。
大約四十歲,身材瘦削,一臉嚴肅,身高和她差不多,看起來並不健壯。
如果是校長,薑袖袖可能還要掂量一下自己的體力,但是教導主任的話,她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她摸索到教導主任住的公寓房間外,透過窗戶打量一番,發現如她所料,那塊血玉被傳遞到了教導主任手裡。
昏暗的室內,教導主任握著那塊玉,在燈光下細細打量著它。
隻是,和薑袖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她的目光並非是狂熱的,反而帶著些說不出的憂慮。
她皺著眉打量著血玉的模樣,不像王老師,反而有點接近校長。
難不成這血玉的影響能力,還分人的?
薑袖袖有點好奇,看得也更投入了一些。
……然後,她就被突然轉頭的教導主任,給看了個正著。
薑袖袖:“……”
教導主任:“……”
看著把臉死死貼在窗戶玻璃上的薑袖袖,教導主任揉了揉眉頭,竟沒有發怒。
她隻是歎了口氣,對著薑袖袖招了招手:“進來吧,小薑。”
看著目光清澈,神智明顯沒有出現異樣的教導主任,薑袖袖微微一怔。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走進來,而是隔著窗戶,指了指教導主任手裡的血玉。
“主任,你知道這塊玉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她壯著膽子問道,“王老師還有校長他們的事情,會是受了它的蠱惑嗎?”
教導主任,或者校長,他們年齡都挺大,都是從慈和學院建校開始,他們就入職成為裡麵的員工了。
他們應該知道不少,而且肯定知道的要比她更多。
薑袖袖的直覺告訴她,從教導主任這裡,她可能會得到一個,和許白嘴裡完全不一樣的答案。
而且,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這裡的所有NPC,應該早就死了。
他們隻是以靈魂的形式,重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罷了。
對於他們當初死亡的真相,他們就一點都不清楚麼?
薑袖袖不這麼認為。
王老師那種就算了,教導主任這樣明顯的知情人,絕對清楚慈和學院內潛藏著的秘密。
在遊戲的規則下,她或許不能直接告訴玩家,但暗示一番,應該是能做到的。
“它?你是說一塊玉嗎?”
教導主任聽了,無奈地笑了笑。
“石頭就是石頭,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存在有能蠱惑人的石頭。”教導主任搖了搖頭。
能傷害、能蠱惑人的,從來都隻可能是另一個人,或者說,另一隻鬼。
……
……
深夜,在離十二點僅有幾分鐘的時候,慈和學院大門旁,薑袖袖如約而至。
她的手裡提著教導主任的外套,而那塊血玉,就在衣服的口袋裡。
薑袖袖過來的時候,許白就已經在校門口等待了。
他的身影沒入黑暗中,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清清冷冷的月色映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龐襯出一片蒼白。
薑袖袖想,似乎每次見到許白,他都是這樣一副容貌——清秀,溫柔,單純又無辜。
和他的本性截然相反。
他從不掩飾他的善於偽裝,隻是人畢竟是視覺動物,明明他的狡詐已經寫在了臉上,薑袖袖卻還總是情不自禁地被他迷惑,以至於忘了,自己在對方的眼裡,和其他玩家並沒有任何區彆。
誰會因為家裡豬圈裡的肉豬長得眉清目秀,或者性格好玩,就選擇放過它,甚至,把它當人看呢?
見她過來,許白歪了下頭,對著她溫和一笑:“東西拿到了麼?”
薑袖袖沒有回他。
她隻是提著衣服,定定地看著許白。
她向來平淡的臉上,露出罕見的堅定神情。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事,”她輕輕地說,“為什麼早上還給我打了錢的舒欣,晚上就會和我翻臉了呢?”
明明昨天早上的時候,舒欣還對著她的話深信不疑。
明明舒欣還因為她成功活過到了第三天,而對她心生忌憚。
某種程度上來說,薑袖袖的情商並不高。
但這不代表她蠢,很多事她其實很清楚,她隻是不在意而已,比如許白對她的利用,比如舒欣的小心思。
可現在,這件事,已經容不得她不在意了。
想到這裡,她對著許白歪了下頭,笑了笑,問道:“許白,你說呢,你知道為什麼嗎?”
“你什麼意思?”許白問。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收斂了。
清冷慘白的月色下,他那一雙深黑色的眼睛冷冷地打量著薑袖袖,眼神冷漠而銳利,仿佛刀鋒般,帶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威懾力。
壓迫,恐懼,戰栗,殺意……這些感知瞬間向薑袖袖侵襲了過去。
“我沒有彆的意思。”
頂著這樣的視線,薑袖袖卻沒有絲毫異動。
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許白,聲音平穩而堅定:“我隻是……想把我吃過的虧,給找回來。”
就像她之前困惑過的一樣,舒欣這樣的人,做事一般都不會太絕。
哪怕她對薑袖袖的消息抱有懷疑的態度,她也不會直接就憑那幾個猜測,就把薑袖袖打成“騙子”,更彆說徹底與薑袖袖決裂了。
除非……舒欣嘴裡的“確鑿的證據”,是真的能完全否定薑袖袖先前一切行為的。
薑袖袖想,她之前能被舒欣挑中,不是因為彆的,單單隻是因為她能從BOSS手裡活下來。
舒欣看中的就是這一點,她想要的,就是薑袖袖能從許白那裡套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