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雖不需要時歸去官坊做事,但誠如他言,識字念書總不是壞事。
他問:“阿歸之前可有學過字?”
時歸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娘親隻教過我一點,我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會寫阿爹和娘親的名字,旁的就不會了。”
“娘親每天都很忙,總是有做不完的活兒,我好笨的,一個字要學好久才能學會,我不想叫娘親生氣,後麵就鬨著不肯學了。”
楊二丫帶著女兒寄居在楊家,素日操勞,便是有心教養女兒,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更彆說她認得的那幾個字都是從丈夫那裡學來的,統共也不超百數。
時歸不排斥念書,卻也有點擔心:“若阿爹想叫我念書,我也可以的,隻是我若念書了,還能每天見到阿爹嗎?”
她對京城的蒙學了解不多,勉強隻能和上一世的幼兒園聯係上,一邊想和同齡的小孩認識,一邊又怕住在蒙學回不了家。
這些擔心和期待,她在臉上表現得明明白白,隻消時序簡單一問,就一字不落地說出來,最後一把抱住對方:“若要跟阿爹分開,那我就不要念書了。”
聽到這,時序臉上的笑意愈發深邃。
“當然不會分開了,蒙學隻白天上課,早晚都是要回家的。”
“阿爹跟你保證,不管你去哪家學堂,早晚我都會接送阿歸,這樣總行了吧?”
“可以!”時歸高興得跳起來,拽著時序的手左右晃個不停,不等事情定下來,先是盤算著,“那我每天至少能和阿爹見兩次,再加上吃早膳晚膳的時候,那就更長了!我要去念書,我喜歡念書的!”
時序道:“那好,那我們便說好了。”
“臨近年關,京中的蒙學都放了冬假,要等到二月才複學,阿歸若是不排斥,那等年後複學了,我帶阿歸去看看,一個是官學,另有三四家比較有名的民學,我們都去瞧瞧,然後你再選去哪裡,可好?”
若隻從師資來看,官學一直是翰林院派講師,無論是聲望還是才學,都遠超民間組織的學堂。
時序則考慮到,官學都是勳貴子弟,更有皇子皇女,嬌生慣養,性情也驕縱。
他雖不怕這些人和他們背後的家族,但他也怕哪裡疏忽了,等時歸受了委屈,就算後麵找補回來,前麵的難過總不能消除。
綜合考量後,他選擇將決定權交給時歸。
等日後到幾家蒙學看過,時歸想去哪裡,那就去哪裡。
時歸連連點頭:“都聽阿爹的。”
兩人約定好後,便將蒙學一事暫且放在一邊。
時序想起剛剛談及的舊事,麵容多了幾分哀色。
他的掌心習慣性在時歸背後摩挲著,思慮良久:“阿歸……”
時歸望過來,眼巴巴瞅著他。
時序道:“我想,你娘孤零零躺在山上,不如我們去接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