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媛的話尚未說完,就因看見蘅蕪怪異的反應而止住。
此刻所有仙子看向蘅蕪的視線,都流露出不解和擔憂。
隻見蘅蕪愣愣的端著托盤,托盤上是翻倒的酒壺。酒水還在流,甚至沿著托盤邊溢出,淅淅瀝瀝低落在蘅蕪腳邊。
而她恍然未覺,隻如沉浸在什麼夢裡,驀然間,淚水從漸紅的眼中流下,兩行清淚像是珠串般落地。
不知怎的,眼前的蘅蕪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一樣,那雙眼中滿是北風呼嘯般的悲愴與悔恨,淹沒這方天地。
“蘅……蕪……?”蘭絮怔怔呢喃出聲。
而蘭絮的呼喚,拽動蘅蕪萎縮在軀殼深處的意識。
露桃花香氣甜美,酒香醉人,婆娑淚眼中一切慢慢清晰。
蘅蕪的淚水停不下來。
回來了……
她回來了!
在瀕死之際,以本命花為媒,以祭獻全部修為為代價,動用她們情花一族的禁術“逆流”。
隻為從兩百年後回到今天,屬於她的,命運的岔路口。
萬幸她回來了。
那兩百年種種,她自以為的幸福愛情,到最後卻是徹頭徹尾的欺瞞利用。
那個白衣如濯的男人,南辰少君楚宸,用悉心的布局和扮演出的溫柔,贏得她的心。
她們情花一族的仙子有個秘密,不,不能說是秘密,因為已有許多人
知曉。
她們族中仙子一旦動了至深至純的愛情,便能開出本命之花。
心上人若取其本命花,可行逆天之舉,仙子卻要魂飛魄散。
蘅蕪修行多年,為了不給自己招來禍患,從來都小心翼翼的不教人知道自己真身,更死死管住自己的心。
唯一一次動心、開花,卻被楚宸毫不猶豫將花摘下。
若不是她在瀕死之刻施用逆轉時光的禁術,這世間便再無情花仙子蘅蕪……
“你沒事吧,蘅蕪!”蘭絮擔憂出聲,終於讓蘅蕪的神智漸漸歸位。
蘅蕪抬手,擦掉唇邊的血,回道:“我沒事。”
她和蘭絮要好,有許多話想和蘭絮說。她想告訴蘭絮日後不要再走錯路,落到那樣的下場。
可眼下,所有人都在這裡,她什麼也不能說。
“蘅蕪。”見蘅蕪眼中的悲痛滂沱的教人心下直抽,蘭絮擔心極了,上前挽住蘅蕪。
抬手,想為蘅蕪擦眼淚,卻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其餘仙子也簇擁過來,擔心蘅蕪彆是真走火入魔。雖然蘅蕪的狀態有些匪夷所思,但她的身體情況更牽動大家。
有擅長治愈的仙子,掐了個小小的治療術。從指尖飛出瑩藍色光芒,自蘅蕪頭頂籠罩而下。
隨著光芒灑落,治愈的清氣湧進蘅蕪內息。蘅蕪就著這股清氣,將靈識探進自己的丹田,看向凝聚修為的道台。
原本已有數層根基、結了青色內丹的道台,此刻空空如也,如死灰枯槁一般。
她的修為,果然隨著“逆流”喪失殆儘。
這時錦媛不善的一哼:“蘅蕪,你到底在搞什麼?你差點弄臟我的鞋子你知道嗎?好好的就吐血了,是不是聽見我們的對話,一時激動,便走火入魔?”
錦媛說著,更覺自己想的沒錯:“難道是因為聽到南辰少君之事?還是因為聽到廣沐王?其餘的我們也沒說啊!還有,你哭什麼?我還沒怪你險些弄臟我的鞋子,你卻哭成這般?”
一個仙子看不慣錦媛,隻覺錦媛太過目中無人,還總想一出是一出,慣是個刻薄又沒腦子的:“好了,彆說了,蘅蕪不舒服,你還這般咄咄逼人。”
錦媛不以為意:“我怎麼咄咄逼人了?分明是蘅蕪莫名其妙!哭什麼哭?”
治愈的清氣在蘅蕪周身遊走,她用袖角揩淚,嘴唇揚起,露出一抹笑意:“沒辦法啊,聽你們說到廣沐王對他的亡妻,那般情深義重,實在太催人淚下了!何時我也能遇到同廣沐王一般深情的男子,我便是身死道消,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