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蘅蕪曾遙遙見過鳳曦,自不會認錯人。
可她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對慣性。本想著自己能以拋物的弧線跌到鳳曦麵前,哪想慣性過大,她看著自己從鳳曦頭頂上飛過去,被拋向他身後的雲海。
蘅蕪:“……”
蘅蕪更為驚恐的尖叫:“神君救我!”拚命朝鳳曦伸出手,眼中淚水打轉,水光盈盈盯著他。
然而,鳳曦無動於衷。
從蘅蕪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青年抱臂立在那裡,微微歪著頭,好整以暇望著她。
就像在看一場戲一般。
蘅蕪往下跌去,下方就是萬丈高空,這麼摔下去肯定一死。
見鳳曦壓根沒有救她的意思,蘅蕪一咬牙,隻得再次召喚出蓮葉,托住自己。
在她堪堪扒住蓮葉,穩住身子時,聽見鳳曦在和身邊的鳥雀說話。
那群鳥雀其中的幾個,不知何時變成人形,都是年輕男人的模樣,簇擁著鳳曦。
其中某個頭發絲還混著一縷白毛的,估計原形是白頭翁,指著蘅蕪,對鳳曦說:“主子,她掉下去了,還真不接一下?”
鳳曦清潤的聲音像是明璫碰撞,含笑吟吟:“都彆接,我們少室山出來的,要有節操,男女授受不親。”
蘅蕪扒在蓮葉上抬起身子,一瞬間隻覺這鳳曦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見死不救不算什麼,可見死不救的理由是男女授受不親,這就神奇了。
再一想,一個心情不好時就四處亂闖,打砸勒索之人,思路怎麼會正常。
蘅蕪到底怵他,她深吸一口氣,馭著蓮葉靠近鳳曦。
鳳曦用眼尾掃她一眼,笑意更深,卻沒說話。
那個疑似真身是白頭翁的男人,喊起蘅蕪:“你剛才說,有話同我們主子講?”
鳳曦轉身麵對蘅蕪,好整以暇望著她,笑得好不迷人,卻讓人無端覺得渾身發毛。
他仿佛在欣賞著一出戲的**部分,看看接下來的進展,是否會帶給他樂趣。
蘅蕪踏下蓮葉,踩在雲朵上,下一刻直接衝向鳳曦。
大約這一幕還真是鳳曦沒料到的,隻見蘅蕪嬌滴滴撲在他懷裡,雙手摟著她,恰恰鶯啼,柔聲媚語道:“鳳曦神
君,我喜歡你!”
青年的身體微不可查僵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而已。反而是周遭他的手下們,頓時全傻了。
所有人刹那瞠目結舌,眼睛瞪得巨大,活像是見鬼般的看著蘅蕪。那白頭翁男甚至抬起手指,指著蘅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有那麼一瞬,天地都安靜了似的,連鳥雀們撲扇翅膀的動作都集體停了那麼一下。
鳳曦清潤的嗓音,幽幽響起:“你今日出門……帶腦子了嗎?”
蘅蕪心裡砰砰打鼓,是用儘所有勇氣才沒鬆開鳳曦。她反而將鳳曦抱得更緊,整個臉埋入他胸膛,帶著哭腔依依道:“神君和我說話了,太感動了!我仰慕神君多年,從前隻能遙遙看著,今日總算有機會向您表白了!”
白頭翁男等人齊齊晃了三晃,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表情從初始的吃驚轉為吞了蒼蠅般的難以形容之態。
鳥雀們又有忘了揮動翅膀的,仿佛有好幾隻因此,掉下去了,又趕緊飛回來。
鳳曦低頭看著懷中少女,撇撇嘴:“真假。”
蘅蕪抽抽鼻子:“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無論水裡火裡,我跟定您了,求神君垂憐!”
這下好了,蘅蕪隻聽見周圍一大片鳥叫聲,鳥雀一隻接一隻刷刷往下掉。
白頭翁男兀自搖搖腦袋,給自己醒神,自語道:“太陽打北邊出來了麼?白日夢也沒這麼做的。”
鳳曦推開蘅蕪,眯起眼,細細打量她。
少女肌膚白皙,玲瓏窈窕,眉毛細細的,鼻子小小的,嘴唇一點如半熟的櫻桃。
一雙黑眸點著淚珠,有著幽冥深處最黑的顏色,波光粼粼,靈動而狡黠,眸底卻好似有許多依戀的情緒在使勁翻滾。
她額頭白瑩瑩的,眨眨眼,纖長睫毛劃出流暢卷曲的線型。嘴唇微咬,期待又惴惴不安瞧著他。
長得也就那樣吧,鳳曦翹一翹嘴角,自喉嚨裡發出一聲不屑的低哼。
勉強看得過去。
自然鳳曦看蘅蕪時,蘅蕪也在看他。
她一邊看,一邊維持一副少女告白後期待回應的神色。
從前聽不少仙子說,鳳曦神君的真身特彆難看。
大黑鵲嘛,這是好聽的叫法,其實就是某個品種的烏鴉。
又黑又醜又
不吉利。
但不得不說,他化形的樣子卻是極為出色的。
麵如冠玉,狹長的丹鳳眼森涼又危險,偏還有一兩分柔媚勁兒。高挺垂直的鼻梁,好看的薄唇,可真是把優秀的五官都長在一張臉上了。
他穿著紫色勾金邊的長袍,長及腳踝,露出下麵一雙黑色鎏金絲蟠縭紋靴。腰間纏著條三寸寬的腰封,懸一塊赤色玉石宮絛,大概是他們少室山出產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