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意又說了幾句,就在蘅蕪剛剛結束對話,玉符消散時,她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隨腳步聲一道而來的,還有她不想聽見的聲音:“蘅蕪仙子,蘅蕪仙子你在這裡,我終於找到你了!”
廣沐王秦懷,蘅蕪忍不住皺眉,不好的回憶翻湧上腦海。
她真想轉身就跑,前世秦懷瘋狂拉著她的一幕幕,那感覺猶如跗骨之蛆。
然而秦懷再魔障頹靡,也是神鳥焦明,法力高強。她卻是堪堪築出道基,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
蘅蕪隻能站起身,硬著頭皮迎接秦懷。
“廣沐王。”她福了福身。
秦懷焦灼的視線落在蘅蕪身上,他說:“蘅蕪仙子,你、你可認識我的妻子?”
與前世相同的話。
蘅蕪說:“我不認識。”
秦懷呼哧呼哧喘氣,躁動道:“能讓我看一下你左手戴著的珠鏈嗎?”
蘅蕪沒想到秦懷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忽然她仿佛明白什麼,思路霎時雲開霧散。
怪不得前世,秦懷會追問她是否認識他的王妃,原因是出在她的珠鏈上嗎?
難道是她的珠鏈,與王妃的什麼物品相似,才讓秦懷產生這般聯想?
前世她急著逃命,自然無心與秦懷細說,兩人便成拉扯之態,最終蘅蕪推開秦懷繼續逃命。
而今生因她繞開秦懷,主動去找鳳曦,從而改變某些人的軌跡。但秦懷依舊注意到她,不願放棄的來到少室山,要看她的珠鏈。
蘅蕪抬起左手,低頭擼起袖口,露出左腕上戴著的鏈子。
很不巧,這珠鏈前些日子被鳳曦用法術遮掩了
靈力、改變其外貌。
原本是珍珠手鏈的形態,此刻呈現在兩人眼底,卻是五彩石手鏈。
秦懷的目光迅速黯淡成灰:“是我當日看錯了嗎……”
不,您沒看錯。
蘅蕪思量再三,決定什麼也不說。
她如今費心自保、恢複修為已步步維艱,是真不敢牽扯魔障的廣沐王。
秦懷的魔障,是九重天許多仙神都知道的事。
不少仙神議論秦懷時,同情他,感歎他一句“用情至深”,但實際上大家心知肚明:
往好聽的說,秦懷是為情癡狂;往難聽的說,他就是個瘋子。
蘅蕪總歸好奇珠鏈之事,便小心問道:“我這條手鏈是有什麼不妥嗎?”
秦懷失落道:“沒什麼,隻是上次在九重天時,我遠遠看見你的手鏈,還以為是我妻子之物。她有一件法器,是珍珠手鏈,那是她的本命法器。”
所謂本命法器,皆與真身相關,是妖仙真身能力的體現。
眾人皆知,廣沐王王妃是一隻河蚌,她煉出的本命法器,便是珍珠手鏈。
秦懷道:“她的珍珠手鏈,能夠抵擋三次致命攻擊,平時做儲物之用。”
蘅蕪一愣,這和娘給她的珠鏈能力完全相同。娘說,這手鏈是她自己煉的。娘煉製的珠鏈,怎麼和人家河蚌精的本命法器一樣?
莫非,自己這條珠鏈,有彆的來頭?
蘅蕪下意識問:“廣沐王,您王妃叫什麼名諱?”
問完這句,蘅蕪才忽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她從沒有聽過廣沐王王妃的名字。所有人提起那位難產而亡的不幸女子,都是說“王妃”二字。
秦懷道:“她叫九娘。”
蘅蕪道:“九娘……聽來不像大名,您可以告訴我王妃的大名嗎?”
秦懷停住,他立在蘅蕪麵前,臉上浮現困惑而悲戚的神色。他像是片無力的殘葉,低聲說:“想不起來了。”
蘅蕪訝然:“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不記得了。”秦懷說到這裡,悲從中來,抬手掩麵,慟然低吼,“九娘是有姓名的,我知道她有!可是我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啊……!”
一股古怪的感覺爬上蘅蕪的脊背,涼意滲透皮膚,附著於她的肌骨。
她怔怔看著秦懷,腦海裡卻浮現另一幕場景。
那是不久前,在草甸上,夜鶯妹妹苦惱的搖頭,對蘅蕪說:“我和哥哥都不記得,我們全都不記得……”
蘅蕪止不住輕輕一顫,腦海中這一幕,與眼前秦懷這頹敗而崩潰的樣子,重合在一起。
這兩件事,怎麼……有點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