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之前照彆人所呈現出的清晰真身不同,屬於鳳曦的這隻大黑鵲,在變清晰的過程中陡然停止,爾後便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鏡麵上來回抖動。
蘅蕪略有訝然,還以為是古鏡映心畏懼鳳曦,不敢將他照得清楚,還害怕的顫抖。
然而很快蘅蕪就感受到映心所透出的氣息,並沒有畏懼,反而有些焦躁、疑惑。這種感覺是映心鏡靈散發出的,蘅蕪感覺到了。
她不由愣在那裡,一時不知說什麼。
鳳曦眼中現出一絲好奇,笑意漸深,優哉遊哉的望著映心:“照不出來嗎?”
鏡麵上那隻大黑鵲模模糊糊的搖晃著,古鏡身上閃出深海藍色的光,看起來是在努力照。但無論如何,鏡麵上的黑鵲始終未曾清晰過。
“算了。”鳳曦放下手,哼道,“沒意思。”
白頭翁男,不,山雞男等一乾手下,適才也看見古鏡中的畫麵,不由麵麵相覷:“主子,這……”
鳳曦口吻淡淡:“我生而為異類,多得是不尋常之處,也不差這一回。”
他說完幽幽瞥向蘅蕪,說了句:“蘅蕪仙子,你看起來有些凝重。”
蘅蕪:“啊……?”
鳳曦眯起雙眼,一字字道:“你在想什麼?說出來教我聽聽。”
蘅蕪當然是在想鳳曦身上的種種古怪。
從夜鶯妹妹的那番話,到鏡中世界裡演繹的過去,再到現下。
為何映心連她的殘缺之態都照得清,偏偏照不清鳳曦?
對上鳳曦的臉,他在笑,笑得溫柔迷人,卻有兩分陰鷙危險。蘅蕪不說話,鳳曦的笑容就更深一分。
蘅蕪就這麼看著鳳曦,鳳曦也看著蘅蕪。
蘅蕪眼底泛開一抹憂愁,她羞澀的看一眼鳳曦:“鳳曦神君,其實我……”
“嗯?”
蘅蕪撲進鳳曦懷裡,緊緊抱著他呼道:“我在想我們以後的孩子,您說它是會繼承您的血脈,還是繼承我的血脈?我竟然想不出,它是做大黑鵲好一些,還是做臭椿好一些!我好苦惱!”
一番話落地,萬籟俱寂。
那些三三兩兩湊成堆聊天的妖精們,一瞬間如同石化,全都僵在那裡,然後齊刷刷僵硬的扭過
頭,瞪大眼睛看向蘅蕪。
那揚言要給鳳曦神君生孩子,還很苦惱孩子血脈繼承的仙子,這會兒撲在神君懷裡。
大家如見鬼般,瞠目結舌的盯著蘅蕪。
幾百年裡,能出一個像蘅蕪這般追著神君來少室山之人,已是太陽從北邊出來。而這位仙子,竟是連孩子的事都開始考慮了麼?
人群中的蝙蝠精,本來準備去拉壁虎精的小手,結果因著震驚難當,拉錯人了,拉到了蒼蠅精的手。
蝙蝠和蒼蠅兩個男人尷尬的對視一眼,皆嫌棄的把對方的手拍開。
至於山雞男等人,雖說見怪不怪,但還是沒忍住集體抖了三抖。
山雞男心中直歎:好好一仙子,這是腦子有多大坑,才會張嘴就說給主子生孩子!
山雞男還想說,像蘅蕪仙子這樣既眼瞎、又腦子完全壞掉的人,是多麼的難得一見!何況她還生得美,主子要是錯過,以後千年萬載怕都要繼續光棍下去咯。
“嗬……”
蘅蕪靠在鳳曦懷裡,隻聽見他一聲輕笑,溫熱氣息刮過她耳畔。
下一瞬她就被鳳曦摟住,身子被帶起。在眾妖們的嘩然聲中,蘅蕪忙抱緊鳳曦。
小腰被鳳曦一手摟住,掐得細細的。鳳曦抱著她一路飛過好幾座山頭,落在少室山深處。
他們落地的位置,生有半山的楓樹。這個季節,恰是楓葉最紅最豔烈的時候。
半山都鮮紅似火燒,滿眼皆是炫目的顏色。蘅蕪雙腳落地,踩在滿地火紅的楓葉上,然後被鳳曦按在一棵高大的楓樹下。
她被按得坐在地上,背靠樹乾。麵前鳳曦跪坐在她裙子兩側,他一邊膝蓋壓在她一角裙擺上。
兩個人貼得很近,蘅蕪頭枕樹乾,微微揚起臉,看著近在咫尺的鳳曦那漂亮的丹鳳眼和直挺如削的鼻梁。
他笑得好不迷人,偏眼角卻有一抹讓人膽寒的陰鷙:“蘅蕪仙子,你這些話,都是從哪兒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