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就在天河旁,有一片露桃花林。
一闕白色衣角從露桃花林後飄出,接著,楚宸從樹後走出,一手扶著樹乾,一雙眼睛深深凝視鳳曦和蘅蕪遠去的背影。
剛才,楚宸抵達這裡時,恰好看見蘅蕪一人在天河裡。
蘅蕪一會兒掬水灑在自己身上,一會兒拍打水花,行為舉止怪異,看起來像在發泄情緒。
當時楚宸便想出手,趁機抓住蘅蕪,把她弄到北地的冥海之底,囚禁起來。
為了阿離,他做什麼都可以。
可是還不等楚宸出手,鳳曦就來了。
楚宸頓時氣惱悔恨,恨自己沒能早些來。
有鳳曦在,誰能靠近得了蘅蕪?
楚宸心情不愉,便隱身在露桃花後,想聽聽他二人都在說什麼。
他二人實際沒說什麼,但楚宸看著,總覺得鳳曦待蘅蕪與待其他人態度迥然,雖然那二人間氛圍略有怪異。
現在兩人離去,楚宸方走出。
他臉色沉沉的,知道對蘅蕪下手機會渺茫,一時不禁想,可還有其他逆天改命的辦法。
“楚兄?”
就在這時有一道聲音,從背後喚了楚宸。
楚宸聽出這是武神餘芒的聲音,他轉身,溫潤如玉,作揖道“原來是餘兄。”
問候罷餘芒,才發現餘芒身邊還跟著廣沐王世子秦離。楚宸微怔,又轉而向秦離作揖“秦世子。”
秦離清冷矜貴,回禮道“南辰少君。”
楚宸問餘芒“餘兄不是在九幽之下鎮守封印嗎,為何這個時辰回九重天?”
餘芒是個乾練灑脫的年輕人,英姿颯爽,如赤日當空般,熠熠飛揚。他穿著束袖的武袍,長發高高束於腦後,眉眼張揚而淩厲,目光炯炯視物。
餘芒道“我追查到被盜的赤陽水晶的蹤跡了,已派人去跟蹤,看能不能從那幫龜孫子手裡,給赤陽水晶搶回來!這事機密,我需要向帝尊借取幾樣法器,方能增加成功率。”
他說罷又拉了秦離一下,解釋道“廣沐王暫時替我鎮守封印,我看廣沐王和秦世子天天忙著太累,就拉秦世子跟我走這一趟,權當解乏。”
楚宸微笑“原是這樣。”
又過片刻,楚宸道“二位有沒有聞到,好像……有血腥味?”
餘芒頓時嚴陣以待,手中召喚出長戟。
而秦離麵不改色道“是我之前受了些傷,沒事。”
餘芒聽言嚇一跳,幾乎是朝秦離咆哮“你這麼心大的嗎!一路上什麼也不說!”
秦離平靜道“小事,已施法治療了,隻是一些殘留的血腥味而已。”他停一停,又道“不是要去找帝尊?走吧。”
餘芒笑道“你這小子,比我麾下天將還硬骨頭!”
秦離沒說話,他率先離去,往天都宮闕的方向騰雲。
可沒走兩步,忽然的,秦離好似舊傷複發,身形不由晃蕩兩下,一手捂住肩頭。
這一刻,楚宸麵色一變,脫口而出“阿離!”
餘芒怔了一下,詫異望向楚宸。
楚宸頓時麵白三分。
秦離不緊不慢給自己又施一次治療術,他看向楚宸,目露詫異“南辰少君喊我什麼?”
楚宸默然的控製僵硬的臉孔,扯開一抹強笑,問道“秦世子沒事吧?”
“沒事,小傷。”秦離清冷回罷,便繼續往天都宮闕去,並不在意什麼。
楚宸麵色又變了變,方才跟上。
餘芒卻笑起來,靠近楚宸,勾肩搭背問“楚兄,你剛才喊秦世子什麼呢?阿離?你們私交這麼好嗎?”
楚宸道“在下關心秦世子,一時叫錯,餘兄就莫再取笑在下了。”
餘芒哈哈一笑“好吧!”
武將性子直爽,不愛揪著一個點磨蹭,就這麼揭過這篇。
楚宸暗暗鬆了口氣,他望著前方秦離的背影,眼中漫上無止儘的痛苦煎熬,和烈火焚心般的陰暗偏執。
這晚,蘅蕪和鳳曦將影璧玉的碎片,交給天帝。
這個時間,天帝的確已經歇下了。但聽說鳳曦過來,天帝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趕緊穿戴一番過來迎接鳳曦,還得畢恭畢敬的表達出自己來晚了,害鳳曦神君久等。
鳳曦倒沒為難天帝,任由蘅蕪與天帝說話。
蘅蕪獻上影璧玉,並說明她是如何撿到影璧玉的。
天帝聽著蘅蕪的話,漸漸臉色沉下來。顯然,這事不是兒戲,蘅蕪送來的影璧玉很可能記錄了不小的事情。
自然蘅蕪是功臣,天帝想獎賞蘅蕪,又覺得蘅蕪日日和鳳曦在一起,怕是看不上九重天的獎賞。
最後,天帝乾脆獎賞蘅蕪一套珍貴的衣裙頭麵。
女孩子家,沒誰會嫌棄衣裙首飾多。天帝這個獎賞,可謂拿捏極好。
如此,蘅蕪帶著獎賞,和鳳曦一起回去朝鳳殿。
他們離開天都宮闕後,天帝鬆了口氣,隻覺送走一尊大神。接著,天帝就神色嚴肅起來,立刻徹夜召見臣屬,共同修複影璧玉。
接下來的日子,就和之前一樣。蘅蕪和鳳曦在朝鳳殿陪伴赤羽,帶著赤羽四處玩耍。
他們坐天車,無比拉風的在九重天招搖而過,路上遇到的仙神皆退至兩側,乖乖行禮。
日子依舊如此逍遙肆意,無法無天。但赤羽卻覺得,爹娘之間的氣氛不大對。
那天晚上,娘跑出朝鳳殿後,爹去找娘。當時赤羽就知道,爹娘鬨矛盾了。
看爹和娘親這些天的樣子,雖然兩人誰都沒再談起那晚的事,但似乎,他們心裡都紮了根刺,誰也沒拔出來。
於是這天,在摘了一簍子仙杏回宮後,赤羽趁蘅蕪去更衣,拉著鳳曦的大手問“爹,你和娘親是怎麼了?”
鳳曦悠哉道“沒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