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說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嗎?”祁和這才想起來詢問。
“等。”去月隻回答了祁和一個字。因為她隻知道這一個字,她不知道女天在等什麼,又為什麼要等,她甚至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詐死。
祁和倒是有些猜測。
現在諸侯藩王都彙聚在京城,遠遠看去,像什麼呢?像一個鬥獸場,或者是一個養蠱的蠱籠。把所有的毒蟲彙聚於此,女天子沒有那麼大的力量、也沒那麼大的把握可以剿滅他們全部,那就讓他們自相殘殺。
直至殺到最後,殺到兩敗俱傷,一直在養精蓄銳的女天子,再以正統的身份,理直氣壯的回去收拾殘局。
她會把他們一網打儘!
而一旦收拾了諸侯藩王,大啟此時的狼煙四起也就是小問題了。天子可以順勢一統天下,讓四海歸心,重新建立起大啟的輝煌與秩序。
這也是為什麼女天子之前一定要收拾了蠻族的原因,當蠻族短期內成不了問題的時候,大啟內部才可以被允許這樣短暫的混亂一下,而不用擔心被外族趁虛而入。當外族反應過來想要拉起軍隊攻打大啟的時候,女天子已經回歸,穩定了天下。
哪怕無法真的全部如願,至少也會削弱很大一部分諸侯的力量,到時候就是聞湛的舞台了。
聯想曆史,女天子做的事情基本也是如此,殊途同歸。
曆史上,隨著公子和的慘死,女天子應該是改變了計劃,變得更加激進,更加沒有辦法容忍。
她應該是真的死了。而她用自己的死,算計了所有的諸侯,讓他們互相猜忌,誰也洗不清謀害女天子的罪名。聞湛通過女天子為她鋪好的路,一步步把本就屬於大啟的一切收回到了中央的手上,成就了武帝之名。
甚至也許王賢那麼快就隨著女天子死了,都有可能是女天子的手筆,好比□□什麼的。
王賢被逼無奈,隻能在死之前,把一切交給了他以為的他和女天子的兒子。
這輩子女天子可以誤導王賢,那麼曆史上應該是差不多的。至於誤導王賢誤會誰是他和女天子的孩子,那就完全是因地製宜,根據情況來用了。兒子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王賢控製了女天子一輩子,臨到頭被女天子反算計回去,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現在和曆史的區彆……
應該就是這些功績,到底最後會被史官寫在女天子頭上,還是寫在聞湛頭上了。而司徒器有了這份從龍之功,也就可以真真正正脫離他爹。
說起來:“司徒品呢?”
去月與霜月相視一眼,心中確定了,果然對於公子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司徒將軍啊,唉,本來最近她倆都有點粉公子與司徒少將了呢:“司徒將軍和司徒夫人都自願選擇了留在京中。”
準確的說,是留在司徒老將軍身邊當內應。
不管司徒老將軍造了多少孽,司徒品作為他的兒子,都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將功贖罪”,想不做都不行。如果在司徒老將軍心中,司徒家那麼重要的話,那他勢必要被拉上這輛戰車。
祁和到時候是怎麼睡著的,他都忘記了,好像是就這樣問著問著,大腦就不會轉了。
再然後他就進入了甜黑的夢鄉。
一夜無夢。
祁和醒來時,太子已經回來了,他第一時間就是去稟報天子,並叫來了祁和。太子卻沒能帶回來王姬,倒不是王姬不相信太子,不願意和太子走。而是王姬也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和駙馬現在算是依附於東海王,她和司徒品一樣,完全可以當個內應,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被保護起來。
“也許我也應該留在宮裡。”祁和甚至都有了這樣的想法,有女天子做局,王賢對祁和的身份深信不疑,全世界他才是最安全的那一個。
“不!”女天子的反應十分激烈,“我是說,我不想任何人再受製於他。”
大概是ptsd了。祁和這樣想到。
說起來,按照這個套路……“宸王身邊的內應,是不是我師兄謝望?”
祁和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曆史上謝望為什麼選擇了太子聞湛輔佐。從一開始,謝望就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王賢的人,更不是宸王的人,他都是女天子的人,從始至終!所以他才能夠平步青雲,才能夠成為曆史上升官最快,最年輕的宰相。隻有他,才能夠在女天子死後,把她生前的安排依舊完美的鋪展下去。
女天子詫異的看了眼祁和,沒想到祁和這麼快就猜到了,她點了點頭,承認了。
其實女天子之前還問過謝望,要不要告訴祁和這部分真相,謝望卻說不用了,等祁和自己猜到了再說。女天子本來還在詫異,祁和怎麼能猜到?
沒想到祁和還真就猜到了,在謝望做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後,他對自己的師兄依舊能夠有這樣的信心。
她是說,謝望的種種作為,可並不會讓人有多麼開心,至少從祁和的角度來說,他應該是很憤怒才是。
“我至今也很憤怒。”祁和看破了天子的疑惑,直接回答道。不管謝望站在哪一邊,他瞞著祁和做這一切,還打著是為了祁和好的名義,祁和都不會感覺到多麼開心的。
但……
恩怨可以放在一邊,等一切結束了他們再清算。
等說完了正事,太子覺得他就可以說點彆的了,女天子卻一個眼神,便叫走了兒子,隱隱約約的,祁和好像還能聽到相攜離開的母子倆之間的對話。
“你沒就看到他不想嗎?”
“他總會想的,隻是他自己不知道。”
祁和默默在心裡打定了主意,等塵埃落定之後,他一定要和女天子說清楚,他是絕對不會喜歡她兒子聞湛的,希望天子出麵來阻止一下太子。
至於現在,還是不要給天子添亂了,她已經夠忙的了。
祁和還沒有想好他接下來要做什麼,霜月已經大膽提議:“公子,不如我們去看司徒少將軍練兵吧,可帥了。”
霜月不是被司徒器收買了,就是單純的喜歡這些打打殺殺。
祁和欣然前往,他今天的日常任務還沒有完成呢,正好順便一起做了。
司徒器練兵的地方就在塢堡之中,有專門的校場。他雖然是臨危受命,卻好歹有過打勝仗的經驗,從小又有父兄的耳濡目染,操練的很是像模像樣。司徒器現在是身兼數職,不隻要參與金吾衛和暗衛的事情,還要擔起指揮軍隊的重任。
他因為這份信任而格外的開心,繃著臉時的樣子,一點都讓人看不出來他如今也才不過是個十幾的少年。
祁和到的時候,司徒器正在身先士卒的帶著甲士跑步。
在寒冬臘月裡,他們每個人卻都已經出了一身熱汗,硬朗的軍風,健碩的肌肉,都是祁和拒絕不了了的。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祁和最基本的欣賞水平還是有的。
訓練的地方已經圍了不少的妹子,都是塢堡內的宮女婢子以及普通百姓,天子沒有刻意驅趕,隻為打造軍民一家的氣氛。妹子們也很懂得適可而止,隻會在不那麼敏感的時候,遠遠的來看幾眼。
好比這種跑步訓練,不涉及到什麼秘密,就隻是跑步,她們就很願意三五成群的在休息之餘,來看看自己心愛的兒郎。
大啟在這方麵反而沒有那麼多的男女大防,民風十分彪悍開放。
霜月更是直接叫了一聲,像個十足十的小流氓。
祁和忍不住對自己的婢女側目,然後他驚悚的發現,他不隻在這裡看到了嬌嬌軟軟的妹子們,還看到了不少的少年兒郎,有的是羨慕能當兵的,到哪有些人的眼睛看的明顯不對勁兒。祁和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句,斷袖在大啟真的是蔚然成風啊。
隔著人群,司徒器也看到了祁和。
祁和今天穿了一身白衣,襯的整個人更加飄逸出塵,在前呼後擁中,真的宛如天邊之仙,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所有人都看到了祁和,他的容貌和名氣都讓他不可能不鶴立雞群。
但在祁和眼中,卻滿心滿眼的隻有司徒器。
他在司徒器故意帶隊跑過時,也忍不住湊熱鬨,跟著說了一句:“司徒少將軍,今天看上去真是格外的帥氣瀟灑呢。”
司徒器當時沒什麼表示,緊抿著唇,好像臉色繃的更緊了,就這麼平平無奇的從祁和身邊跑過。
但卻隻有斜後方的甲士,看到了少將軍一路紅到了耳朵根的害羞,以及心知肚明,他們的跑步本不應該路過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