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祁與小狗司徒就樊夫人的和離, 進行了一番深入的討論, 就像是準備打一場小型戰爭,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在還沒有開始之前, 他們就準備好了萬全之策。
兩人的計劃是打一場輿論戰。
一如司徒老將軍想要搞死自己的親兒子,司徒器這個當兒子的也並不會逆來順受, 他要錘死那個不配當爹當丈夫的老東西!
“至於府尹大人那裡, 還請阿和去與他說,一切都按照規矩來就好。”
所謂的按照規矩來……
那自然就是請司徒老將軍的寵妾先挨板子, 再滾釘子,能活下來再說吧。自古以來,民告官,仆告主,就是這麼一個流程。
這小妾再怎麼受到司徒老將軍的喜歡,都隻是一個民,甚至還不如普通的老百姓呢, 因為在大啟的認知中,妾與婢齊同, 奴婢奴婢,這就是下人仆從了。以這樣的身份,去雍畿府尹狀告當朝王爺,那麼, 按照法律銘文規定就是這麼一個結果, 告之前不死也要脫層皮。
更不用說大啟是這麼一個注重嫡庶, 甚至已經到了有些過分的朝代。
小妾告嫡子,懲罰肯定要翻倍,至於翻幾倍,那就要看當堂審判的大人到底有多討厭這種情況了。
很多狀告的人,有可能都耐不過這些先頭的刑罰。
而大啟曾經流行過一個特彆操蛋迷信的說法——如果這個狀告的人沒有挨得住刑罰,那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他這樣冤枉彆人,當場收走了他。
這種說法當然是不對的,也因此才會被大力整治,再不讓民間出現這樣的牽強附會與冤假錯案。
但是小妾不知道啊。
她在聽了“好心人”私下告訴她的,一旦她接受了這樣懲罰,異姓王一定會想方設法搞死你,根本不給司徒老將軍發揮的餘地後,她便被嚇的肝膽俱裂,什麼勇氣都沒有了。以她滿腦子的宅鬥經驗,嫡子與他們確實是對立的,恨不能除之後快的那種,司徒器肯定不會放過她。
於是,在雍畿府尹再次出麵,表示要開始當堂審理她的狀告時,小妾直接翻供了,表示她不是自己要告,是替自己的兒子告。
她給司徒老將軍生了個庶子,今年才五歲。
“大人明鑒啊 ,是妾的兒子十郎,實在是看不得嫡親兄長這般虐待父親,才想要來請您做主的呀。”
這小妾是個沒多少文化見識的,根本不懂大啟的法律,但她又有那麼一點骨子裡的小聰明,她覺得既然不能民告官、仆告主,那就讓自己的兒子來告嘛。她兒子雖然也還沒有品級,但他是司徒老將軍的兒子,異姓王司徒器的親弟弟!
而且,孩子才五歲,雍畿府尹能對一個孩子做什麼呢?
說不定經此一役,還能讓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得到一個純孝的好名聲,真是一舉數得。這樣的好辦法,她怎麼早沒有想到呢?一開始就應該用兒子的名義來告的。
小妾不知道的是,這正是雍畿府尹想看到的局麵。
“庶告嫡,加一等,念其年幼,恐傷根基,便由你這個當姨娘的來頂替吧。”大啟確實有照顧老弱的傳統,一般也就是讓青壯來替。
小妾聽後變顏變色,嚇的隻會搖頭,不不不,她不要替,她不要替:“我一定會死的。”
小妾篤信“好心人”的告知,這雍畿府尹是公子和的至交好友,有公子和從中說情,雍畿府尹肯定是偏向司徒器,想要息事寧人的。而平事的最好辦法,自然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也就是讓她徹底閉嘴。她還不想死!
於是,已經變了一次的小妾,當著所有來看熱鬨的百姓的麵,再一次改了口徑。
說出了實話。
不是她來告,也不是她替兒子來告,是司徒老將軍讓她來告的。
沒和司徒老將軍商量,小妾就把這老東西賣了個乾乾淨淨。她當時已經被嚇的完全沒有思考能力了,既不想自己死,也不想兒子遭罪,那自然就隻能供出來真正有問題的那個了。至於她扯出了司徒老將軍,回去之後司徒老將軍能不能放過她,那就要看她後麵的本事了。
寵妾對自己的姿色還是十分自信的,覺得將軍那麼寵她,哪怕真的生氣,也是能哄回頭的。
“你這不斷在變的說辭,教本官如何取信於你?”雍畿府尹摸了摸胡須,“況且依你之言,老將軍臥病在床,到最後還是得有人來代替啊。”
“啊?”小妾傻眼了。
“老將軍是一品大將軍沒錯,可異姓王是超品啊。”歸根結底,還是下官狀告上官,也是要先受罰的。隻是懲罰會輕一些而已。
“將軍根本沒……不,他已經好了,將軍已經好了!”小妾活在會被生生打死的恐懼裡,為了自保,真的是說儘了謊言。
“哦?”雍畿府尹等的就是她慌不擇路的這句話,“這麼快?”
所有的圍觀百姓也自認為已經聽懂了,發出了嘲諷的哄笑。還真以為是異姓王打壞了自己的爹,沒想到是在裝病,那這個到底是不是異姓王打的,也就兩說了啊。之前他們就覺得奇怪了,好好的異姓王為什麼要打自己的爹?根本說不通嘛。
現在教這個胡言亂語、反複翻供的小妾說完,真相已經很明顯了呀——後院之爭。肯定是這樣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