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之後, 司徒器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嘴巴和腦子, 對祁和小聲道:“你就, 從來都沒有在望江閣排過隊?哪怕是在人流最大的時候?”
祁和如實的搖了搖頭:“沒有啊。”
祁和還以為這就是望江閣的服務意識呢, 縱使人再多, 我們也有本事不給客人造成一丁點的不快!原來……不是的嗎?
“哪怕是讓去月買,或者讓它家送, 也沒有排過隊。”祁和回想了一下又補充道。
“它家還讓外帶?!!!”司徒器的聲音拔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呃, 不讓外帶嗎?”祁和的表情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空白,到底是他和司徒器之間哪個出現了問題?原來自己的習以為常, 卻是很多人的不可思議嗎?當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祁和也挺震驚的。
兩人一同到了望江閣後,望江閣的掌櫃更是親自出門來迎。
不過,掌櫃麵對祁和與司徒器的態度,卻不儘相同。明明司徒器現在是異姓王,不管是爵位還是品級上都已經高出祁和許多,但掌櫃的熱情明顯還是放在了祁和身上。
祁和也熟稔的與對方寒暄了幾句, 好比祁和知道了店裡那隻招財的大白貓最近下了小貓,也了解到掌櫃的兒子在學堂裡這次考了第一。
司徒器全程沉默, 像一座山一樣陪在祁和的身後,因為他正在經曆一遍又一遍的三觀破碎再重建。好比,從來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望江閣掌櫃,什麼時候這麼熱情好客, 笑臉相迎了?他還有貓?還有兒子?!
幸好等他們進去之後, 有不少在一樓的客人臉上也浮現出了與司徒器一樣的三觀破碎, 這才稍稍安慰了司徒器一些,原來不隻他不知道。
有人小聲問小二:“你們掌櫃換人了?”
小二的回答都是統一的:誰不知道我們掌櫃最欣賞的文人就是公子和呢。
眾人齊齊“哦”了一聲,再沒二話,宛丘四公子嘛,可以理解,現在堂前的說書先生還在說塗山君的故事呢。
粉絲就是這麼可怕啊。
但司徒器卻總覺得,一句欣賞並不足以詮釋此時眼前掌櫃的舔狗狀態。這可是連皇室宗正來了,都隻會稍稍給一個假笑的望江閣掌櫃。這些官員們也是奇怪,望江閣掌櫃越是高傲,他們越是不敢怠慢,反而隻會不斷揣度對方背後的後台到底有多大。
“您是自己開一間,還是?”掌櫃湊到祁和耳邊,小聲又恭敬的道,“二爺和大娘分彆都在……”
“開個離他倆最遠的!”祁和二話不說,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們一行人直接上了三樓,那是司徒器也沒有上去過的地方,他過往的薄麵也就隻能在二樓有個包廂。等後來當了異姓王,肯定是夠資格上三樓了,但他在當了異姓王之後,還沒有來過望江閣。
三樓奢靡程度也是讓司徒器開了一次眼,極儘享受之能。
“我們下回可以去後麵的小院,這回在三樓方便聽說書,將就一下吧。”祁和這樣對司徒器道。
司徒器都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再問了,望江閣還特麼的有小院子?以前覺得自己已經夠特權階級的司徒器,第一次開始不那麼自信了。
安頓好司徒器之後,祁和就獨自入了宮。
女天子已經在無為殿內等候多時,在服藥之後,她整個人都顯得精神奕奕。她還是祁和最初見到時的模樣,長發逶迤,形貌昳麗,不管穿著樣的衣服,都遮擋不住眉宇之間的溫柔。她好像已經期待了許久,期待著又抗拒著這一天。
“我以為你會先沉不住氣。”天子笑著對祁和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沒想到最後反而是我等不下去了。”
祁和沒有問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慨。
冥冥之中,他們都知道,這一天注定要來。
但是女天子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跳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之上,她對祁和主動提出:“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去禦花園走走吧。”
祁和點頭,對此全無異議。他上前,站在了距離天子半步就可以扶住她的身後,兩人準備一同走去禦花園。
大啟的皇宮在曆朝曆代裡其實不算大,當然,也不算小,隻能說是中等規模。但對於沒有後宮的女天子來說,這樣的皇宮實在是太大太空曠了。祁和與女天子一路走來,連個其他宮殿的宮女太監的影子都沒看到,宛如在鬼城之中走了一圈。
要不是有朱紅色的宮牆,琉璃做的瓦,在金光中閃閃發亮,祁和甚至會感覺背脊發涼。反正要是讓他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行走,他是不太情願的。
幸好,這就是在古代當公子的好處了,總是會前呼後擁,永遠不會擔心一個人。
“是不是太無聊了?”天子柔聲問祁和。
祁和搖搖頭:“隻是覺得太過寂寥。”莫名的偶像包袱,讓祁和說不出害怕兩個字,當然,他也確實覺得這樣的大,略顯寂寞了。
偌大的皇宮讓祁和想到了祁宅,整個家裡,隻有他一個主人。假山流水造的再逼真,雕梁畫棟的再美輪美奐,又能如何呢?家裡一圈走下來,什麼期待都不會有。這也是司徒器搬到祁和家住時,祁和為什麼能夠那麼興奮的原因之一,他的家裡已經一沉不變了太長時間,哪怕隻是司徒器的出現,都讓祁和的生活充實了起來。
可惜,因為種種原因,與司徒器“同居”的日子祁和並沒能享受幾天,就失去了。不過,如今回想一下,那之後的日子也是跌宕起伏,熱鬨繽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