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和覺得破案了:司徒器這是遇到傻子了啊!
祁和問司徒器到底怎麼回事,司徒器也解釋得稀裡糊塗的,隻是說,傻子,咳,不,這位慷慨解囊的仁兄,約了司徒器第二天帶著家屬去吃飯。
祁和看在錢的麵子上,帶著司徒器去會了會這位朋友。
見到對方的臉時,祁和這才終於徹底信了,司徒器不是遇到了什麼詭異的詐騙事件。
這位康教練,在祁和所在的江左大小也算個名人了,或者說有名的是他哥——“江左兄弟地產”的老板,冠名讚助了j省的足球隊,兄弟倆的臉經常與省男足一起出現在各種宣傳上。
事實上,祁和家以前還有一套“江左兄弟地產”開發的高檔彆墅。
“江左兄弟地產”在省男足上嘗到甜頭後,又相繼讚助了省內省外各式各樣的競技類比賽,早前有相對傳統的乒乓球、男子女子籃球,如今追趕潮流,名下還有了兩個電競俱樂部。
江湖一直有傳言,康總的親弟弟放著自家產業不去上班,一心要當安西教練。
萬萬沒想到,這是真的。
還讓司徒器給遇到了。
安西,呸,康教練眼睛圓圓的,體態圓圓的,甚至連說話都仿佛沒有棱角,每個音節都圓圓的。他對祁和首先講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證明了自己不是個騙子,然後才道,他不僅是個教練,還開了個體育明星經紀公司。
給體育明星當經紀人,這在國外早已經是一門十分賺錢的職業了,國內卻相對冷清低調些。
康教練如實表示,他們集團目前賺錢的也是電競明星,在體育這一塊實在是有些名不副實。
“但是,這個曆史即將被司徒器同學所改變!”康教練一個慷慨激昂,差點原地跳起來。
“……我覺得,我們家司徒器,還沒有那個本事,去改變男足。”祁和委婉道。他能夠想到的需要司徒器加入的,自然是“江左兄弟地產”冠名的省男足。說真的,哪怕司徒器會功夫,祁和也不覺得他能拯救國家男足。在其他國家的男足還在備戰一年後的世界杯時,我國男足已經在為五年後的世界杯出線而努力了,這怎麼救?
“不不不,”康教練連連擺手,“您誤會了,我想請司同學入的是田徑隊和遊泳隊。”
“???”祁和臉上的表情更迷惑了,什麼?這什麼跟什麼?為什麼這麼八竿子打不著的感覺?
司徒器?田徑?
然後,在康教練的描述下,祁和終於還原了在他不在的時間裡,司徒器到底都在學校裡乾了點什麼。
這回來借江大場地的,是省裡的田徑隊和遊泳隊,為的是備戰即將開始的全國運動會。
這個訓練是半封閉的,不歡迎外人看,但也不會阻止學校的學生來圍觀。事實上,康教練的本意是瞄準了江大幾個在大學生運動會上表現搶眼的體育係學生,想著一起訓練觀察一下,看能不能擴軍備戰。
不少學生都來了,司徒器除了手裡的兒童教輔傻逼得有點顯眼以外,其實和其他大學生沒什麼區彆。
直至田徑隊有個運動員,因為輸給了學校裡的學生而感覺丟了麵子,非要指責學生吃了藥。
司徒器沒什麼正義感,除非祁和在場,否則他是懶得管這種閒事的。但是,那運動員越罵越難聽,連著江大一起罵了,司徒器就不能忍了。這可是祁和的學校,雖然祁和一再告訴他,要低調,要冷靜……
但,總之,司徒器站出來為學生出了頭,回答得又欠揍又傲慢:“就你們這個速度,用得著吃藥?”
恕我直言,在場的都是弟弟!
一句話,精準打擊了所有人。
血氣方剛的運動員當時就被氣笑了,一言不合拉著司徒器非要比一比。司徒器放下書,可有可無地聳聳肩,然後就上了,比就比咯。
結果可想而知,在輕功麵前,在場的真的隻能是辣雞。
康教練對司徒器驚為天人,一通誇讚,覺得司徒器簡直就是一塊璞玉,必須由他親手打磨!璞玉還是個人來瘋,特彆大言不慚,表示他跑步也就一般般吧,他遊泳才叫快呢。
然後,就又比了一場。
司徒器完勝,速度快得讓負責計時的人差點以為秒表壞了,因為就司徒器這個速度,他已經打破世界記錄了。
康教練再一看司徒器這個不比偶像男團差,甚至可以說是略勝一籌的樣貌,當場就恨不能押著司徒器把經紀合約給簽了。他覺得司徒器就是老天派來拯救他岌岌可危的經紀事業的,老天待他不薄:“你要是不讓他和我簽約,我就要回家繼承房地產公司了,我好慘啊,我不想和我哥一起工作。”
祁和:“……”祁和倒不是想阻止,而是司徒器沒有身份證,這怎麼簽,怎麼參加比賽,怎麼考運動員等級證?司徒器過去的整個人生履曆就是一片空白啊。
“我知道!”康教練又道,“司同學已經都和我說過了,他真的太慘了,你們都是好人。”
莫名被發了好人卡的祁和,目光死死地看向了司徒器,他覺得司徒器之前那簡略的故事裡,一句“就那樣”,肯定省略了很多要命的東西。
司徒器做賊心虛不敢說。
康教練卻是個傻白甜,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了。好比,司徒器告訴康教練,他是從大山裡出來的,具體什麼山不知道,他隻知道村裡對山的叫法。他從小在山裡,窮得吃不上飯,自然也就上不起學,幸而得到了祁家的資助,當上了放牛娃。
不想天有不測風雲,牛死了,爹娘也死了,實在是過不下去了,他又沒有通訊工具,隻能憑著一封信出來找恩人再次幫忙。不想等找到恩人時才發現恩人家也遭了災,家道中落。
但恩人還是收留了他,他想找工作賺錢報恩,卻苦於沒有門路。
司徒器連他之所以跑得那麼快、遊得那麼快都有了個合理解釋,他在山裡沒事乾,跑步和遊泳就是他唯一的娛樂。
康教練聽後,那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非要打錢,讓司徒器帶著祁和去吃頓肉。
祁和:“……”
“戶口的問題,正好趕上國家人口普查,我可以幫忙。”康教練說得那叫一個上頭。重點是,不收錢,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讓司徒器簽約,為省爭光。
祁和還能說什麼呢?司徒器和康教練開心就好。
然後,司徒器還真的就在戶口和身份證辦下來後,順順利利地入了省隊,以秘密武器的身份一直按捺,直至全國運動會上小範圍內地驚豔了一把。畢竟他一開始參加的是田徑這樣的冷門項目,哪怕跑出了很可怕的數據,依舊在全國沒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唯一在網上討論了一番的,就是司徒器的臉。
直至遊泳比賽開始,司徒器才終於在全國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成為了被一部分人所熟知的運動員。
據說有望被國家隊征召,正式踏入國際比賽的賽場。
祁和拿著司徒器源源不斷拿回來的比賽獎金和每個月的工資,這才確信了,他們真的要翻身了。
祁和這邊也有如神助,玉佩被送到了拍賣會上,賣了個好價錢,不僅還了債,還讓祁和與司徒器一躍從貧困晉升到了小康。
每一步都不真實得讓祁和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是掐臉,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司徒器在參加全國比賽的時候,祁和並沒有去觀看,他倒是想去,但當時經濟條件還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又不太想繼續占康傻白甜的便宜,就隻能和司徒器維持電話聯係的關係了。
司徒器還不知道從哪裡了解到了視頻通話這個東西,並迅速領悟了些不是很健康的用途。
男人在搞黃-色方麵,總是天賦驚人。
而在司徒器去首都參加比賽,而玉佩還沒有被拍賣出去的日子裡,祁和依舊在維持著打工的日程,隻是有意識地減少了一些,畢竟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過勞死。
就在這個時候,祁和的手機響了。
打過來的人比較特殊,是那個血庫中介,就是負責管理祁和每年給土豪女兒捐血的那個人。
祁和每一次抽血時間是有記錄的,現在手機意外響起,明顯不在這個有規律的時間內。
祁和的心咯噔了一聲:“是出了什麼事嗎?”
雖然沒有見過那個素未謀麵的小女孩,但祁和總是莫名地覺得,冥冥之中他們是有些緣分的。祁和一點也不希望那個小女孩發生什麼意外,偶爾在祈禱自己一夜暴富的時候,他總會順便祈禱希望小女孩能夠健健康康。
電話響起,隻可能是小女孩出了什麼意外,或者……她的媽媽?
電話那頭的聯係人語焉不詳,隻是態度十分客氣禮貌,甚至帶著點讓祁和所不能理解的友好。他詢問祁和最近是否有時間能夠來醫院一趟,越快越好。
祁和義不容辭,在和司徒器打電話稍微解釋了一下情況之後,就趕往了醫院。
祁和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抽走大量血液的準備,結果,卻隻是很簡單地在手指上紮了一下,還要走了一根頭發和舌下唾液。
“這是要做什麼檢測,或者匹配嗎?”祁和能夠想到的也就隻有這方麵了,畢竟血型相同,器官也許也能匹配上?捐血祁和還ok,捐器官他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主要是他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不能不考慮司徒器。
“是一個檢測,但請放心,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負責人這樣道。
祁和隻能點點頭,糊裡糊塗地回到了出租屋,等待結果。
祁和本以為這個結果會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知道,萬萬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再次接到了電話。這一回那邊的態度明顯禮貌又激動了許多,在說了幾句之後,就換了另外一個人,據說是什麼特助,對方的老板希望能夠約祁和見一麵。
祁和更加詫異了,那個土豪為什麼要見他?
一直到在咖啡廳裡見到人,祁和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隻一個背影,就已經讓祁和有點近鄉情怯,不敢靠近了。
哪怕對方換了現代的服飾,但那個背影實在是太讓祁和熟悉了。
祁和停下腳步,原地踟躕了起來,不是不敢見,而是突然想著自己是不是穿得太隨便了,一套再普通不過的白襯衣、牛仔褲,他應該重新打理一下自己再出現的。
但對方已經明顯不給祁和機會。
她轉過了頭,一身白色高定,一對珍珠耳環,低調奢華中透著溫柔歲月的力量。她的眼睛紅彤彤的,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直至被身邊的特助安撫了下來。
特助起身,迎麵朝著祁和走來:“你就是祁同學吧?”
祁和一開始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直至入座,這才點了點頭:“我是祁和。”
“今天冒昧邀請您來,是因為我們最近才意外發現了一件往事,您知道您的父母……”
“我是你的媽媽啊!”聞時最終還是沒有控製住地開了口。她知道她不應該這樣說,這和事先說好的緩緩圖之一點都不一樣,她貿然認親,有可能會引起排斥,但她真的克製不住了。她以為他死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有孩子了,但現在那個孩子,她的孩子就好好地坐在她的眼前,這讓她還怎麼能夠不激動呢?“我真的是你的媽媽啊。”
祁和反倒是已經過了最初的激動期,並沒有表現出不符合他如今這個情況以外的情緒,頂多是眼睛也有點紅。
“我知道我是被收養的,我養母在去世前告訴了我。”祁和在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時候,從沒有想過要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因為他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既然對方不想要他,那他何必再去自討沒趣呢?
有些時候,那一句為什麼,並不重要。
但是看如今的情況,哪怕隻是考慮到古代濾鏡,祁和都更傾向於這裡麵有內情,天子、天子,命運兜兜轉轉,他們竟然真的如願再次當了母子。
光明正大,可以認親的那種。
聞時的故事果然是有內情的,她當年懷孕生子,卻意外早產,本人更是經曆了一係列的搶救才勉強從鬼門關活過來。可惜,噩耗也隨之而來,她搶救過來了,孩子卻並沒有,她甚至因此失去了再次懷孕的能力。
聞時為此得了抑鬱症,花了很多年的時間與努力,才從陰影裡走出來。
後來,就是聞時的父親去世,聞時成為了巨額家產和跨國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圍繞著這筆潑天財富又展開了各式各樣想象不到的血腥鬥爭。當聞時終於坐上家主之位,穩定了局勢,將整個聞家變成了她的一言堂之後,她才終於清理乾淨了所有身邊心懷叵測的人,才順藤摸瓜發現了當年的真相。
她的孩子根本沒有死,隻是被送走了。她不能懷孕也是被人動了手腳,乃至意外早產都有著人為的手腳與影子。
往事不可追,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已經沒有辦法追問了。
聞時也不關心,死人也沒有辦法再對她做什麼,她隻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但是,在偌大的國內尋找一個什麼信息都不詳的孩子,無異於大海撈針。聞時對比了警方的走失兒童信息庫,一無所獲。
她不願意放棄希望,做了很多無用功。
就在這個時候,聞時的表妹薑嘉婉,忽然想起她和表姐一樣是特殊血型,她們是不是可以寄希望於用這個血型來找到孩子呢?
也就因此,才有了今天的見麵。
祁和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會覺得他與那個小女孩有一種冥冥之中的緣分,因為那個孩子不是彆人,正是薑嘉婉與祁先生唯一的女兒。
一個今年隻有六歲的小公主。
祁和沒想到,這輩子他不隻能見到女天子,還能再見到薑嘉婉和祁先生。他倆的夫妻緣分也算是命中注定了。
不過,在現代他們屬於晚婚晚育,沒有大兒子祁同,也沒有小兒子祁和,反倒是順利擁有了薑嘉婉上輩子一直在期待著的小公主,取了個小名叫“囡囡”。
囡囡小公主其實隻是有些體弱,整體來說還是個很健康的小朋友,但女兒控祁先生卻擔心女兒擔心到睡不著覺,瞞著妻子做了這樣全國散錢的傻逼事。
也是因為這件事,當薑嘉婉提出從特殊血型入手時,祁先生才能第一時間精準鎖定祁和。
祁和的年紀實在是太符合了。
祁和做的那個檢測,毫無疑問正是親子鑒定,他就是聞時丟失多年的兒子,聞家唯一的繼承人。
“你……”聞時怯怯地抬頭,想要伸手靠近,又有些不敢,好不容易才問出口,“願意相信我嗎?我真的是你的媽媽啊。”
dna的檢測報告就在桌上。
聞時很快就低下了頭,有點不敢麵對現實的樣子,隻是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奢求了。你拒絕我也是情理之中的。是我不好,當年竟然弄丟了你,這些年也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也聽說了一些你的事,你的養父母把你教得很好,你不想認我,我……”
說到最後,聞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一句真不愧是女天子啊,有些話甚至與她在古代時說過的都是重疊的。
她永遠都是這樣,放在首位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在乎的人。
祁和再也按捺不住,拋棄理智,離開座位,上前一把擁抱住了女天子,說出了那句早在古代他就應該說出的話:“我當然相信你。”
“媽媽。”
淚水終於決堤,再情難自禁。他們好像已經等太久,期待了太久,又耽誤了太久。
母子相擁的那一刻,多年夙願,終於成真。
當天晚上,聞時就帶著一臉的不真實做了一個夢,夢裡到底經曆了什麼,她醒來之後就都忘了,卻深深地記住了一幕。
在古老的宮殿裡,她一身素衣,抱著年幼的祁和,低聲吟誦:
“西窗下,風搖翠竹,疑是——
“故人來。”
——番外完——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