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很快找到弘昀,此時他還在和先生讀書。
大格格有些焦急,可是性子怯懦,也不敢進去喊人,隻能抓進帕子看向屋內。
還是弘昀先看到她,和先生說了一句,就出來了。
“大姐,出什麼事了?”弘昀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
大格格抿抿嘴,把高無庸去萬福苑的事情細細地給弘昀說了。
然後道:“二弟,額娘有點怕阿瑪生氣,你能幫忙轉圜下嗎?”
弘昀懵了一會,點頭道:“好,剛剛高公公過來傳話,下學後接我去見阿瑪,到時候我會向阿瑪解釋的。”
“額娘怎麼樣了?”
以前有大哥,其實他能夠輕鬆一些,雖然額娘總是督促他上進,和大哥比,但阿瑪不會盯著他。
大哥不在了,他心裡非常傷心,可是額娘卻很高興,每天想著辦法讓阿瑪過來,逼著他去見阿瑪。
其實他很不高興,可是隻要他一開口,額娘就哭,說他是白眼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雖然到現在他也不明白,他就是為大哥傷心,怎麼就成白眼狼了。
但是他已經習慣聽額娘的話了。
大格格小聲說:“額娘哭了。”
就知道!弘昀小大人一般歎了一口氣,道:“知道了,大姐你先回去照顧額娘吧,我晚上再回去。”
大格格柔順地離開了。
***
胤禛很快就知道了弘昀和大格格的對話,他有些不滿,皺眉道:“先生都是怎麼教的?怎的如此不知是非,隻知聽從婦人之言?差弘暉遠矣。”
想起天資聰穎的嫡長子,胤禛又是一陣傷心。
這話高無庸也不敢接,隻能小心翼翼道:“不如奴才再去找個先生?”
胤禛想了想,道:“請鄔先生過來,再將二阿哥接過來。”
“是。”高無庸很快告退。
胤禛低下頭翻看門下屬臣戴鐸寄過來的信件,年初戴鐸被他安排到福建做知府,這奴才倒是沒有忘本,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寫封信回來。
他心裡滿意,順手打開了信件,剛讀兩行,他驚得一下子站起來了。
“奴才戴鐸謹啟主子萬福萬安。奴才叩辭主子後於五月內到泉州,主子所
交給總督輝圖東西,奴才一路小心收藏,並無損壞,俟到福建時,再交給輝圖也。”
“路途漫漫,奴才偶遇一家老小,老子年老偏愛小兒,嫡長子聰慧能乾,老子卻多尋錯處,訓斥之,時有責備鞭打。後尋其錯處,分家了之。”
“奴才細問之,才知老子恐年輕力壯嫡長子威脅其家主之位,遂廢之。”
“奴才歎人性繁複,不可輕易定論。特訴於主子聽矣。”
“奴才嘮叨,主子見笑了。另,奴才覓得泉州花卉土產數種進上,求主子哂留賞人,則奴才感沐無既矣,特此啟聞。”
戴鐸一直都是他的謀士,聰明大才,尤其眼光毒辣,對朝堂之事總能看透徹,唯一缺點是沒有做官經驗,不能全麵看問題。
所以他就把他派出去,希望他的眼界能更寬一點。
誰知就這麼幾個月,他就給他放了一個大招。
什麼老小?不就是暗示宮裡嗎?
自從皇阿瑪殺了索額圖後,太子和皇阿瑪之間的關係就日趨緊張。
兩相一結合,他立即就明白了戴鐸的意思,其實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皇阿瑪對太子開始不滿了,這就是機會。
垂下眼瞼,他將信紙放到燈籠裡,瞬間化為了灰燼。
不過戴鐸需要敲打一下,雖然他們的信件走的是密道,但也需更謹慎。
世上聰明人不止他一個!
做完這一切,他閉目養神,卻心跳如鼓,他知道他的野心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外麵腳步聲,他立即掙開眼睛,所有思緒無影無蹤,隻剩下那個閒雲野鶴一般淡然的四皇子。
不一會,高無庸就領著鄔思道和弘昀進了院子。
鄔思道先行禮。
弘昀隨機行禮道:“兒子弘昀拜見阿瑪,阿瑪吉祥。”
胤禛招招手:“來,最近學了什麼,背與我聽。”
那就背。
弘昀有些緊張,看著他阿瑪的臉越來越黑就更加緊張了,以至於越來越磕巴,到後來都不知道自己在背些什麼了。
胤禛一拍桌子,怒道:“學得什麼東西?”
弘昀立即跪下請罪。
胤禛看著他小小的人兒,磕頭磕得額頭瞬間青腫了,也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