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隻是刀鋒的碰撞。
可伴隨而來的卻是一聲巨響,如同一顆火球被擲向了中央。
一時間視線被炸起的灰色粉塵遮擋了乾淨,周圍人捂著嘴鼻猛烈咳嗽,就算心裡著急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等到煙塵散去,周圍漸漸清晰,大家發現髭切和鬼切已經分開,像打鬥開始前一樣,分站在了兩邊。
隻不過原本好好的石板地,現在已經成了一塊塊的碎石,像是破碎的蜘蛛網。好幾處甚至都整個翻了過來,露出了下麵深色的泥土。
兩邊沉默片刻後,各自收刀入鞘。
髭切閉了閉眼睛,堪堪從戰鬥的熱血沸騰中掙脫了出來,臉上還留著不少無意間弄上了的血跡。
抹了下嘴角帶著鐵鏽味的乾枯血跡,髭切笑了起來。
“很厲害嘛,你。”
她已經許久沒有如此暢快的戰鬥過了。
刀鋒的碰撞,鮮血的味道,對於髭切而言是那麼的遙遠。
她確實是在名字中留下了鋒利的印證,隻不過那時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作為一振鍛造於平安時代的刀,就算在保養下依舊保持了光澤順滑的外表,可時間的流逝是沒辦法改變的。
沒有人會再將她這樣的古刀用於實戰了。
光鮮的外表掩蓋不了鋼鐵本質上的老化,如果不是她自己拿起本體,“她”隻會脆的不行。
甚至她都在北野天滿宮待了許久,待到又是會恍惚以為自己已經全然成了神刀了。
披著快浸透了鮮血的外套的髭切,笑得更加燦爛了。
鬼切麵色沉沉地看著她,不知道想了什麼,“……你也很強。”
他頓了頓,不自覺擰起了眉頭。
“果然……你果然也是,‘鬼切’嗎?”
圍觀的小妖怪們:啊?
突然開始說他們聽不懂的話了,是不是因為他們離得太遠,聽錯了?
小妖怪們不由都把頭往前伸了伸,試圖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而髭切先歪頭細細地審視了鬼切片刻,然後輕輕地“哎呀”了一聲。
“你找到了你想要的證據,相信了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嗎?比我預想得要快上不少呢。”
“是很匪夷所思。”
鬼切快速地笑了一下,就是他莫名有些尷尬,短促的笑容也帶著讓人很難注意不到的僵硬。
“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隨後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是……完全的刀劍付喪神嗎?”
髭切奇怪地看過去,“你的問題還真奇怪啊,我不是刀劍付喪神能是什麼?”
“這樣嗎,”鬼切也不解釋,隻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會兒髭切,然後道,“即便都是‘鬼切’,但是也僅此而已,此外是完全的不同啊……你就當我在說胡話吧。”
鬼切又笑了一下,這次笑容自然了很多。
而且這麼聊了幾句之後,他們之間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雖然彼此身上都帶著血,又自己的也有對方的,但那點傷都不被兩邊放在眼裡,現在已經非常和平的走到了一邊,繼續交流信息。
連其他刀劍們在旁,都看的一愣一愣的。審神者則微微長著嘴巴,幫著今劍撈起半截身子都掉在了地上的膝丸,蹲在一旁仰頭看得發怔。
仔細看看的話,這個世界的鬼切雖然長了一張和源氏姐弟倆完全不同的臉,但是樣貌也很優越。
不笑的時候透著股冷峻感,但是一笑起來,又帶出了幾分青澀的可愛,那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距離感也瞬間被衝淡了不少。
走近之後,鬼切和身為女孩子的髭切站在一起,明顯有些害羞。
他是猜到了對方是其他世界的“鬼切”沒錯,但這並不能減緩那種不自在的感覺。
就算他們兩個站著的距離,中間再插進兩人也完全沒有問題。
尷尬地沉默了片刻後,鬼切才組織好了語言,問道:“你現在不用‘鬼切’這個名字嗎?”
他已經非常良好的接受了這個神奇的真相了。
“哦,是啊,”髭切輕快答道,“名字而已,沒什麼重要,對吧弟弟?”
轉向膝丸的時候,髭切的良心非常平穩,完全沒有不安。
膝丸:……
他不想糾正,目前也沒辦法糾正。事實上,他現在更想趕快拉髭切去手入,而不是站在這裡悠閒的聊天。
……啊,差點忘了。
身旁的那位審神者還沒有強大到能給為與她簽訂契約的刀手入,現在要給髭切手入的話,隻能寄希望於晴明大人。
——這也是為什麼其他刀隻能乾站著,看兩個傷患沒事人似得聊天的原因。
髭切又道:“目前習慣用‘髭切’這個名字,暫時。”
鬼切:“……啊,這樣。”
髭切發覺鬼切的神情好像有點微妙。她輕挑了下眉毛,在本就對鬼切帶著興趣的情況下,難免被引出了點好奇心,於是笑容變得很甜。
“表情有些奇怪哦,鬼切君。”
鬼切抬手摸向自己腰間已經整理好了的三振刀。
遲疑了片刻,他還是誠實地解釋道:“我這三振刀……分彆叫髭切、友切和獅子之子。”
“嚴格來說,可以算是□□般的存在吧。”
髭切:“哎呀?”
她忍不住用一種極為新奇的眼神看向鬼切。
是因為“鬼切”這振刀在這個世界的軌跡已經完全被改寫,所以過去、現在、未來,全都交彙於此時的鬼切身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