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童子不自覺轉手抓了抓自己那一邊空空蕩蕩的袖管,鬼手的利爪在布料上鉤了幾下。
不過土蜘蛛那邊的戰況,很快把茨木童子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那點無足輕重的莫名感覺,立刻就被他丟到了腦後。
土蜘蛛現在相當狼狽。
他吃力地應付著髭切的攻擊,可是在她密集的刀勢下,幾條腿簡直快要糾纏在一起了。
就是這樣密不透風的攻擊,髭切身上卻絲毫不見疲態,持續地這樣的攻擊保持了下去。
眼下的戰局,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髭切和土蜘蛛的一對一。
——是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這樣。其他人當時根本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垂著雙手站在了邊緣,望著前邊的刀光劍影,並且再找不到插手餘地了。
連膝丸都不得不主動遊了下來,退到了刀劍們這邊。
髭切的攻勢看的鶴丸國永目瞪口呆,“這、這還是太刀的機動嗎?”
他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手。
從他自己的角度看看,這樣的速度非常讓人吃驚。
今劍攥著自己的本體,擔心道:“髭切按照這種速度進行攻擊,會很吃力的……”
“為了膝丸,努力到這個程度,”骨喰藤四郎仰頭看著髭切的方向,好像看到了擋在他們這些弟弟麵前的一期一振。
今劍想了想,“膝丸一直都很靠譜,難得出現這樣一次讓髭切操心的情況……兩邊世界應該差不多。”
他老成地歎了口氣。
“希望消滅土蜘蛛的時候,能夠真的得到好的結果。”
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土蜘蛛,髭切絕對不會將自己的進攻節奏調整到現在這樣的程度。
眼前這個土蜘蛛加上了時間溯行軍的力量後太過怪異,她潛意識中感覺應該速戰速決,否則夜長夢多,再生出什麼變故可就糟糕了。
土蜘蛛高高舉起前肢,由上而下的朝她劈來。
雷霆攻擊下,髭切卻雙眼一亮,看見了藏在聲勢之後的破綻。終於被她等到了。
一直緊繃的臉上,笑容終於切實落在了嘴角,但是同時眼中又凶意大盛。
“那麼——”
她柔軟地翻過身子,移到斬在了土蜘蛛前肢的關節上,愣是壓著刀猛然往下。
土蜘蛛發生慘叫,同時一股黑色的液體噴灑了出來。
髭切靈活躲過那些噴射的不明物體,看著土蜘蛛的半截前肢落在了地上。
她用刀尖挑了挑前肢。
“你這截前肢,我就收下了哦?”
土蜘蛛現在除了嘶吼叫喊,已經發不出其他什麼有意義的音節了。
髭切大致聽了聽,就無趣地捏摸了下自己的側耳,有些苦惱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吵呀。”
緊接著她就又朝土蜘蛛衝了過去。
一隻、兩隻、三隻……
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髭切專門朝著土蜘蛛的八條腿進攻,硬是把那些腿一條接著一條地卸了下來。
這突然轉變地形勢看的人目瞪口呆。
茨木童子看著這一幕,那股莫名的感覺又重新冒了出來,讓他心裡感覺非常不對勁。
“鬼切。”
他終於下定決心,遵循那種感覺轉向鬼切。
“那個女人的動作……你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當然了,”鬼切理所當然道,“畢竟她是‘髭切’啊。”
茨木道:“這我已經知道了。”
鬼切道:“啊,對。我沒講清楚,其實她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鬼切’,所以你看到她……砍腿的動作,會覺得熟悉。”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茨木童子,抱歉的笑了笑。
“這個你也知道了吧?”
茨木:“……”
茨木:“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鬼切:“啊?”他臉上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另一邊,土蜘蛛殘餘的腿已經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了,終於是轟然倒下,激起了一片塵土,那些黑泥流淌在他身邊,也顯出了疲軟的樣子。
就差最後一擊了。
髭切目光微斂,手中刀刃不停,直接一轉就朝著土蜘蛛的腦袋去了。
這種時候本該是萬無一失的。
可土蜘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繁複的眼珠突然又完全睜開,直直朝髭切看來。
黑泥從他斷裂的肢口湧出,再次支撐起了他的身體。但那些不成形狀的黑泥證明,這是土蜘蛛拚儘全力,為複仇做出的殊死一搏了。
形勢忽然發生了變化,髭切瞪大了眼睛,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堪堪收住了衝勢。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土蜘蛛滴著毒液的獠牙已經近在眼前。
髭切咬咬牙,隻得準備強行接下土蜘蛛的攻擊。忽然源賴光從旁一躍而起,揮刀阻攔了土蜘蛛。
雖然沒有完全將攻擊擋下,但是爭取出來的那一點點時間,已經足夠髭切避讓了。
可是因為源賴光出手倉促,並且預估錯了土蜘蛛舍命一擊的力道,竟然犯下了一個對於武士而言極為不能容忍的失誤——
他的刀因衝力而脫手了。
消滅土蜘蛛的最佳時機眼看著就要錯過了。
還好,其他人也回過了神來,馬上就要出手,但是有一個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