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此刻有些迷茫。
她肯定自己是在做夢,但是罕見的夢見源滿仲也就算了,周圍的一切景象竟然都真實的可怕。
夢而已,真的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嗎?
正當她疑惑時,源滿仲已經抬手將她舉了起來。
……啊。
髭切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眼下原來是在本體當中的狀態,並未顯現出付喪神的身形。
似乎是她才剛剛誕生不久的時候。
在這個夢中的源滿仲眼中,隻有“髭切”雪亮的刀身。
欣賞和讚歎玩完了“髭切”後,源滿仲又拿起了與她放在同一個刀架上,僅僅是位置比她第一格的另一振太刀。
——髭切才發現刀架上還擺著另一把刀。
也對,滿仲大人都在這裡了。而這振與她一同擺放著的刀,自然就是她的弟弟。
膝丸。
這次沒有弟弟的目光注視著,髭切在心中準確的將弟弟的名字說了出來。
源滿仲從純白的刀鞘中將太刀抽出,像剛才對髭切做的那樣,高高舉起,進行了新一輪的欣賞和讚歎。
這個時候,他們尚未在切過胡子,也沒切過膝蓋。“髭切”和“膝丸”這兩個名字還未落在他們的身上。
屬於這個時候的髭切和膝丸的身份,是共同的“源氏之刃”。
“源氏重寶,兩振一具。”
源滿仲念誦著這句話,將“膝丸”好好地收回了刀鞘當中,然後看了一會兒兩振刀並排放著的樣子。
“它們會守衛源氏,”他對身旁的武士說道,語氣中不帶一絲猶疑,全是堅定。。
過於真實的夢境裡,髭切再一次聽到了這些句話。
她不免恍惚了片刻。
在最初誕生的時間裡,滿仲大人的話融進了她和弟弟的“骨骼”,即便此後千年間數經轉手,源氏的印記也未曾消除。
等到夢中的源滿仲滿意地轉身離去後,髭切才完全從這種錯亂感中掙脫。
她凝了凝神,嘗試了一下,竟然真地從本體中出來,聚成了付喪神形態。
原本她以為在這樣姑且稱之為“夢境”的奇怪地方,她會無法脫離本體,沒想到情況倒是比她預想中好許多。
……不,其實也沒有好太多。
髭切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流露出了極為明顯的詫異。
指尖圓潤,皮膚白嫩的,肉嘟嘟的,小手。
她嘗試著握了握拳,手背上原本應該凸出的骨骼部分,現在看著隻是小小的肉坑。
詫異轉變為了難以置信。
髭切不信邪地抬頭望去,結果發現天花板離自己格外的遙遠。
於是她不得不接受現實。
夢境不僅將很久之前的事情展現在了她的麵前,連她自己的付喪神狀態,都變成了久遠的女童模樣。
這樣的狀態,對於她而言實在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在驟然恢複到了小小一團的模樣,無論從哪方麵看,她都非常不習慣。
她簡單整理了一下身上平安時代款式的童裝,苦惱地歪了歪頭。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可以的話,髭切還是希望能多一個人和她一起討論一番,不由將目光轉向了刀架上的“膝丸”。
或許弟弟也被拖進了來,畢竟這個夢境已經如此奇怪了。
夢境相通相比之下道算是平常了。
“弟弟?”
髭切用變得軟糯了數倍,還帶著奶氣的聲音輕輕喚著,然後嘗試著將手放到了“膝丸”上。
指尖觸碰到了刀侟。
竟然真的讓髭切察覺到了幾分屬於弟弟的氣息。
髭切有些意外,乾脆將整隻手放在了刀上。
這裡到底帶著夢境的色彩,連氣息都有了的話,她不得不生出些猜想了。
停了幾秒後,她便用小小的手握住刀柄,略微用了用力,將刀從中拔了出來。
“弟弟,膝丸,”髭切加重了聲音,繼續喚道。
“膝丸”給了她回應。
原本平靜地刀身,隨著髭切的聲音忽然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刀旁就顯現出了薄荷色男人的高挑身影。
膝丸睜開眼睛,臉上短暫地出現了如夢初醒的茫然。
不過髭切瞬間安心了下來。
因為隻是這樣看著她就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確實是和她經曆了相同時間的弟弟。
暫時膝丸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隻記得自己是在睡覺,但是莫名的思維卻越來越清晰,並且聽到了很久以前的,滿仲大人的聲音。
還有……姐姐的聲音?
他瞬間清醒,立刻轉頭往周圍看去,然而卻在視線下移時才發現了眼前的,眼前的小團子。
真的就小小一個,露在外麵的手和臉看著都白白嫩嫩的,簡直稍微碰一碰就留下紅印的樣子。看著很柔軟的長發披在身後,軟乎乎圓鼓鼓的臉蛋上,還浮現著健康的粉紅,看著像水蜜桃,讓人很想咬一口看看,會不會淌出清甜的汁水。
再加上層疊的平安時代衣服讓人看著更圓。
眼前的小女孩簡直比女孩節裡最貴一檔的人偶還要珍惜。
無論是誰,大概都很那忍住把香香軟軟的小女孩,抱進懷裡好好揉一揉的衝動。
但是膝丸忍住了。
他混混蹲了下來,震驚地看了眼前的小女孩許久。不會認錯的,這分明就是他的姐姐最初誕生時,尚未成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