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振平氏古刀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浮現。
小烏的這個動作很簡單,但是對於髭切這樣的刀而言,已經足夠分辨了。其中分明帶著很明顯地,屬於那位殿下的風格。
雖然是由她教導著長大,但是後來又去往了平氏,劍術中帶上了平氏的影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樣的事髭切心裡很清楚,但是驟然親眼見證了,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小烏既然放開了手腳,便很清楚髭切此刻變化的神情是因為什麼。他用力抿了抿嘴,緊緊繃著臉,目光我微微下垂。
“請,不要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
好像他們是隔著一道天塹對望。
小烏動了動手指,調整了一下握著本體的姿勢。
手掌以最合適的方式與刀柄貼合,力氣用過一塊塊的肌肉,順著神經、血管,湧動在他的全身。
他的每一處關節都嚴陣以待,雙手上更是鼓起了一道道青筋,在皮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髭切。”
一個個聲節在他唇齒間碾過,緩緩吐出。
天空中的烏雲壓得更低了,好像伸手便能那片黑灰色的雲海。
天氣看起來更加惡劣,但詭異的是海風卻反倒平息的差不多了,隻是偶爾溫和地拂過刀身。
耳邊浪聲依舊,毫不疲倦地打著鼓點。
但是甲板上卻被刀劍的冷光照亮。
刀劍付喪神之間的比拚,比人類之間的比試要更加簡單純粹。他們就是刀本身,基本上不會出現持久戰。
孰強孰弱,很快就能分明。
——該結束了。
小烏的本體從他手中掉落,相似的刀刃抵上他的心口。
髭切贏了。
然而即便她贏了,她臉上也看不到什麼屬於開心範圍的神色。
對戰時爆發的冷意還未從髭切臉上完全消退,她看著小烏,麵無表情道:“小烏,到此為止吧。”
小烏沒有應聲,而是低頭看了看胸口抵著的刀尖。
潮水褪去,模仿人類而由靈力凝成心臟平靜下來,空空蕩蕩地待在胸腔之中,一下一下地挑動著。
“……果然,還是無法勝過您。”
髭切將本體收回了刀侟之中。她對自己的勝利並不意外,而這樣的情況下,勝利也並沒有什麼品味的價值。
小烏抬起頭,露出了一副快要哭了的笑臉,“這樣一點都沒有長進的樣子被您看到了,抱歉。”
他本想讓髭切看看自己的成長。
髭切抿了抿嘴,終是歎息了一聲,“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她歪著頭,有些苦惱地看著小烏,眼下實在不是她擅長應付的情況。但到底存在了千年,姑且順著內心的想法而動,也就好了。
於是髭切抬手,用剛剛握著本體的手,輕柔地揉了揉小烏的發頂。
“我應當和你說過許多遍,身為刀劍,一定要清楚自己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種地步。”
“我知道,我……”
“知道,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嗎,既然成長了,就不要再說這樣孩子氣的話,”髭切的聲音很冷靜,並無安慰的成分,“你的實力強大了許多。但我也並非碌碌無為地度過了這些歲月。”
被海風吹了許久的手已經十分冰涼,但是小烏卻偏偏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對於墜入海洋的他而言,這一絲絲溫暖便已是萬分珍貴,期望而不可得的存在了。
他張了張嘴,有些愣愣地看向髭切,又鹹又澀的海水將他內裡浸泡腐蝕,半點聲音都吐不出來。
可是他的心臟被捧出了海麵,得到了片刻的喘息,貪婪地汲取著新鮮的空氣。
髭切。
髭切。
爛熟到與刻進本體沒什麼區彆的名字,在他心口不停地翻滾。
連本體還在地上都忘記了。
髭切見了,輕輕彎腰將小烏的本體拿了起來,視線本能地將刀從頭到尾掃了一遍,隨後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小烏似乎回過了神,在這時候主動伸手將本體接過,而髭切並未阻攔,默默鬆開了手。
此時的小烏,明顯發生了變化。
一直緊繃的肩膀微微往下鬆了鬆,他平靜地將本體舉高了些,讓髭切能夠方便地看清。
“沒錯,二尺七寸兩分。”
“這不是這裡的‘我’的本體,而是這是曆史節點的‘我’的本體。”
髭切心中生出了幾分擔憂,“就這樣告訴我嗎?”
小烏低聲笑了笑,眉眼中帶著幾分連髭切也分辨不清的神色,“既然我輸了,自然要遵守約定將一切都告訴您——就像您曾經教導過我的一樣。”
等到髭切心感不對,再仔細看過去時,小烏已經整個人沉靜了下來。
他雙手捧著“小烏”,轉頭看向了船外的那一片海麵。
頂上的陰雲僅僅是比剛才比試時好了一些,依舊頑固地霸占了天空,好像永遠都不會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準備和小烏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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