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門,髭切看到的就是京極屋內的“人山人海”。
不用特意去詢問,稍微辨彆了一下人群中那些雜亂的聲音,髭切就知道為什麼這裡人氣如此高,氣氛如此熱烈了。
台上笑容美麗的唱著曲子的漂亮女人,便是剛才他們交談中所提到的蕨姬。
向來高傲的蕨姬,竟然願意“屈尊”多日出現唱曲子,就算隻是在屋內待著,也足夠讓人激動了。
難怪剛才吉香是那樣的表情,髭切大概懂了。在時任屋的人看來,蕨姬很像是在刷什麼花招呢。
髭切他們走到了人群邊緣,安靜聽著。那些打探消息的其他店鋪的人,大概都在這一小片。
台上在繼續著歌唱。
羅生門之鬼等遙遠平安時代發生的故事,對於大正時代的人們而言可謂是從小聽到大,是耳熟能詳的逸聞了。但是髭切麵前,這些台下的人們依舊聽得非常專心。
起初短暫的時間裡,髭切隻以為是蕨姬將古老的故事用時興的曲子唱出來罷了。
但是稍微聽了幾句後,她就發現了這曲子唱詞的怪異。
哦呀,這唱詞……
髭切忽然綻開了笑容,並且隨著歌曲的進行,她的笑容也愈發燦爛。
刀活在世如此長久,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聽到這樣版本的故事呢,真是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姐姐。”
髭切耳邊傳來了弟弟已經出現了裂痕的偽聲。聲音中彌漫的寒意,直直衝著台上笑容倩麗地唱著歌的花魁。
“這樣的唱詞……!”
“噓,”髭切豎起食指,短暫得在唇中停留後,輕輕掠過,“將故事變成了這副模樣,不是相當新奇嗎?”
“……是這樣沒錯。”
膝丸低聲道,聲線恢複了平穩。他也不是什麼毛頭小子,他隻是驟然聽到這樣的曲子,胸口氣息出現了波動。
本就不會貿然爆發,而髭切就在身邊,更是讓這波動僅激蕩了一瞬。
“歌曲是仔細編排過的。唱詞和曲子,搭配的不錯,”他盯著台上,一字一句在牙齒間碾合後吐出。
髭切嘴角的弧度仿佛經過了精確計算般完美無缺。
“是啊,非常用心呢。”
——整個故事完全被扭曲了。
羅生門之鬼,土蜘蛛,討伐大江山……
台上麵容美豔惑人的花魁,以引人傾倒的姿態,站在了“鬼”的角度,將所有的故事扭曲。
源賴光大人,四大天王等,這些故事中的源家人以詭計多端的醜惡小人形象推動了故事的發展。而花魁則用設計好的表演方式,將在場人都拉進了鬼的一方,去憎惡滅鬼的人類。
至於“鬼切”、“童子切”、“蜘蛛切丸”……這樣故事中出現的刀劍,則悉數以碎裂的方式收尾。
角度新奇,顛覆傳統,對於大正時代的人們來說,這樣在後世被用爛了的手法,已經就夠有趣到吸引著他們念念不忘了。
髭切不覺得這樣指向鮮明的行為,是偶然事件。
明明隻在那個灰飛煙滅的醜壺那裡泄露了信息,會是誰……
啊呀。
看來就算是死亡,鬼也有辦法把得到的信息傳送出去?是直接傳送到鬼舞辻無慘那裡嗎?
髭切感到這個世界,這個種類的鬼,真是越來越奇妙了。尤其是那個行為作風完全擔不起“王”字的鬼王。
啊,或許暴政方麵倒是可以挨上邊?
髭切不禁看向膝丸。
而膝丸也剛好看了過來。
姐弟倆的視線在半空中相交。
幾秒鐘的對視後,姐弟倆完成了無聲的交流,心中大概有了點想法。
鬼那邊有沒有確定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倒是不一定。畢竟髭切探查過後大致可以確定,這裡除了鬼,就沒有什麼,明顯的超自然存在的痕跡了。
以鬼舞辻無慘表現出來的傲慢,大概他一時間不會相信,世上會有他未了解的靈異存在。
但是這位蕨姬花魁的行為,在惡心人方麵倒是做的很成功。
不知道這種傻兮兮的囂張方式是出自何人手筆。
旁邊的吉香還在那不情不願地聽著。
髭切忽然道:“我們回去吧,吉香小姐。”
吉香道:“哎?不聽到結尾了嗎?”
她有些沒反應過來地看著那對姐妹已經拔動腳步的聲音,薄綠小姐依舊是乖巧地跟隨著髭姬的步伐。
髭切回頭粲然一笑,“今天多謝,已經足夠了,吉香小姐。”
吉香不知不覺中晃了晃神。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稀裡糊塗地跟在了姐妹倆身後。
明明她是前輩來著……可是主動權卻好像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髭姬手中。不愧是老板娘看中的花魁預選……
吉香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給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