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所有人的肚子餓的咕咕叫,隻能靠之前存留下的一點烈酒禦寒充饑。
但誰都知道,如果海神的憤怒持續不斷的話,這座荒島大概就是他們的喪身之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北風卷著呼呼的寒意,大部分水手幾乎一夜未眠,雖然天色漸漸亮了,但很多人就這麼合衣躺在一起,完全不想起身。
起了又乾什麼呢?
打魚好好的網被咬的七零八落,留下的食物不翼而飛,那些巨獸又在死亡同伴的屍體邊徘徊不去,他們起來又能做什麼呢?
沮喪蓋過了原本的鬥誌。
隻有特納依舊照常起身,準備找一個地方靜悄悄的禱告。
他一翻身,身邊一夜未眠的亨利也睜開了滿是血絲的眼睛,他看了一眼特納,沉聲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特納驚訝的看了看他,他點了點頭。
兩個人前後腳起身,但從床鋪上坐起來視野稍稍開闊,兩個人再一次驚呆了。
營地前方的沙灘上,赫然出現了一座托著一口缽,低頭垂首的沙像。
雖然它身上的砂礫在不斷的往下掉,但從明確的造型到手裡托著的固體缽狀物,無一不是他們最熟悉的,托缽僧的形象!
在遙遠的家鄉,不管是亨利還是特納都見過這種搖著鈴鐺喊著“懺悔、懺悔”的托缽僧,當下兩個人都是一驚,亨利驚疑不定的止步不前,而更迷信的特納已經膝蓋一軟,跪倒在了營地麵前不斷叩拜。
亨利緩過神來之後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在確定自己麵前的這一幕不是幻覺之後,他疾步向前,顫抖著手仔細驗看了一下這個人字形的沙像手裡托著的缽---它渾身上下通體都是砂礫,唯有這個缽,似乎並非砂礫所做。
等到看清了缽的形狀和質地,亨利渾身一震:缽的後麵刻著的是1603的字樣,回想1603,似乎的確有幾艘貨輪在這附近失蹤的。
這隻缽,隻能是海神從那些貨輪上截留下來的收藏品!
而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托缽僧,正是海神在親口對他們說話,讓他們要認罪悔改!
亨利膝頭一軟,再也站不住了。
他的脊背上仿佛壓下了千鈞之力,喉嚨哽咽的發不出聲。
等到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其他醒來的水手也意識到這裡的情況不對了,陸陸續續的從營地裡出來。
很快的,所有人就達成了一致: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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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人類終於開始集體到海邊跪拜懺悔,並且連亨利也發誓賭咒的表示自己絕不再打海神寵物的主意,林叢芯就開始給他們好處了。
第二天的晨禱之後,這些人類在沙地上發現了一幅幅的沙畫。
第一幅畫是蒸魚。
第二幅畫是拆下來的魚肉塊塊。
第三幅畫是炒製。
第四幅畫是一絲絲縷縷的細致線條。
看清楚了這四幅畫的水手同時在岸邊發現了二十多條已經半死不活的,被海水卷到了岸邊還瞪著大眼睛的魚。
“!!!”海神!是海神接受了他們的懺悔!
從這一刻起,水手們對這座島有海神庇佑的事情,再也深信不疑。
他們按照沙畫的指示,很快的做出了魚肉鬆---第一遍乾製的時候因為沒有弄的很細碎,味道還有些乾硬,等到第二次有了經驗,水手們就做出了一批又酥又香的魚肉鬆來。
味道比他們平時吃的肉還要好!
一邊狼吞虎咽的往嘴裡塞著肉鬆,有水手不停的讚美海神說道:“等我們回去,這就足夠我們獲得新的生活了!”
這並不是結束。
隨著徹徹底底的放下了對於大海牛的想法,每隔幾天,海水都會送來一兩塊皮子。
有時候是海豹的,有時候是海獅的,有時候是鯊魚的。
甚至還有一次,隨著海水飄來了一具巨大的已經快要開始腐爛的鯨魚屍體,水手們大喜過望,從鯨魚身上提取到了足夠的鯨魚油,將就著熬過了這個寒冷的冬天。
等到春天,這支探險隊終於揚帆起航,準備重回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