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一聲嬌喝,天邊一道極光如閃電般,瞬息而至。
快到連人的目光都追不上它的速度。
瞬間就沒到了血池中,蕭婷的天靈蓋中。
很是詭異。
這一刻,不隻他們,遠在皇城的人,都看到了此處的景象,仁孝帝站在太極殿中,神色中帶著遺憾與歎息。
“一切皆是宿命!”
帝國的損失堪稱極大,仁孝帝此刻仿佛老了幾十歲,一屁股坐在龍椅上,望著滿目蒼夷的皇宮與天下,皆是疲憊。
而在皇陵後山之顛,一聲道喝傳來,打斷了香香的施法。
“住手。”
聲音很年輕,似乎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女。
來人穿著寬大的灰袍,個頭很矮,整個人都罩在灰袍當中,隻露出一雙明慧的眸子。
清亮無比,卻也帶著淩厲。
“你是何人?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香香後退了一步,傲然盯著這個突然出現,卻又看上去不凡的怪人。
“你是那個私逃出族的守廟人後代。”
來人瞬間指出她的身份。
“大長老!”
楚離步伐急切的上前,與她持禮相對。
少女放下頭頂的灰色帽子,露出一張稚嫩的容顏。
看起來並不出色,相反,極其的普通。
若是蕭婷醒著,一眼就可認出,這個少女正是在隱逸村時,見到的新晉大長老。
當時,蕭婷親眼見證了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的少女,隻是在池子裡走了一遭,就如同有了神助。
瞬移之術,禦空之術,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當初,蕭婷便是想起香香是顧相宜的女兒,才想著要去尋隱逸村的人解決此事。
本來她打算自己去的,隻是楚離告訴她,他知道隱逸村的入口,而且有人欠了他人情,若他去說,會容易些。
蕭婷要請的就是這位大長老。
年歲並不大的少女。
大長老淡淡的點了下頭,手中權杖輕輕擲在地上,一圈漣漪泛起,直接蔓延到血池當中。
蕭婷的身體如同一截紙片,輕飄飄的升起,而後慢慢的落在了她的麵前。
大長老蹲下身子,探過她鼻息,而後神色微變。
“蕭蕭……”
楚離從未如此驚恐過,他從來都沒想到,蕭婷有一天會離開他。
此刻的他,心裡眼裡都隻有這個名字。
什麼也聽不進去。
“你的母親犯下大錯,本尊念她以孤魂的身份被人囚禁二十年,受儘苦難,這才沒有追究,任你自由。”
大長老輕哼一聲,目光中精光大盛,徑自向前走去,來到血池旁,道:“可你卻敢施展禁術,擅自改動皇朝氣運,今日本尊留你不得。”
大長老雖然年歲不大,可做事果斷,出手淩厲,手中權杖輕揮。
方才不可一世,天下無敵的香香,連權杖都未觸及,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
跌落在懸崖邊上,差點掉下去。
而大長老橫空而過,直接落在她的邊上。
“你可知錯?”
“我沒有錯。”香香的嘴角溢出一縷鮮紅的血絲,可她的眼神卻帶著不甘,就是沒有絲毫悔改之意。
“你是族裡的大長老,要懲戒我,我無話可說,可她的身份,本就不容於世,我隻是送她離開,有什麼錯?”
“放肆!”大長老目光一冷,“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不惜毀天滅地,如今依舊沒有悔意,那我,本尊就不與你多廢唇舌了。”
“我隻是想複活清祖,有什麼錯?我隻是想讓我萬氏一族君臨天下,有什麼錯?”
“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們的,憑什麼要仰人鼻息,空有絕世術法卻要窩在那個地方,世漸代沒,這不公平。”
香香從小就是在外界長大,跟隨她的易靈者都是當初與顧相宜相交之人。
自然知曉隱逸村如今的情況。
大長老靜靜的望著她,待她說完,才搖了搖頭,伸出一隻柔嫩的手,放在她的頭頂,道:“你看看你自己,這就是為何,先祖禁令,凡吾族人不得出世的原因。”
香香死了,大長老出手無情,她的眼中沒有憐惜,隻有悲憫之色。
這裡的人除了楚離,沒有一個是世俗中人。
大長老既已出手,沒有不管的道理。
隻是片刻,所有人都被困住,她這才回身對著隨她而來的那些人道:“帶他們回族裡。”
楚離一直在喚蕭婷,卻沒有任何起色。
大長老最後走到他們麵前,道:“她本不是現世中人,就算彆人不出手,本尊也不會放任不管,如今她壽元已儘,不必太過執著。”
她這話說得很明顯,蕭婷大限已至,救不了,而且她也不會救。
說完這話,她便帶著這些人翩然離去。
此刻的蕭婷,神思遊轉,頭痛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
又是孫鎮那片竹林。
又是那個山洞,同樣的祭台,同樣的場景。
同樣的,“師傅……”
“你終於回來了,隨為師回去吧!”
師傅容顏未變,似乎他永遠都是記憶中的樣子。
蕭婷有些迷亂,她記得自己在何處,可她怎麼會在這裡?
“師傅,你說要帶我回去?回哪裡?”
“自然是你該在的時空。”
男子開口,淡若星辰,卻十分清晰。
蕭婷下意識的拒絕。
因為她聽明白了,師傅說的是那個時空。
“我不要。”
“蕭蕭?”
男子有些詫異,“你不想回去?”
蕭婷點頭,“師傅曾經說過,我不可對任何人動情,無論對彆人,還是對我自己都不利。”
“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才清楚,師傅你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傷害,才這麼說的。”
男子依舊不言,隻是淡笑著看著她。
目光柔和,站在那裡,整個有一種跳出三界之外的氣息。
“可是師傅,在這裡我也有了想保護的人,你為了保護我,不惜現身在這個時空,那我為什麼不能為了他,留在這裡?”
蕭婷從來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她隻知道自己心中怎麼想就怎麼說。
“哪怕,你會害死他?”
男子終於開口,卻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