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恨。
因為上輩子就是她被檢查出來患上了白血病,繼父為了五十萬的報酬假借社區體檢的名義把他帶去醫院做配型,最後以他監護人的身份把他送上了手術台。
那時候的他還以為是繼父終於回心轉意,不僅不打他甚至還每天買滋補身體的營養品給他。直到後來他無意中聽到了繼父和蘇汐父親的電話,才明白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骨髓和蘇汐的配型成功。
他們要用他的命去換蘇汐的命。
骨髓移植對於正常人而言不會對身體產生多大的影響,但是他不一樣。
常年的營養不良、家暴和愈發嚴重的抑鬱症已經耗空了他的身體。醫生明確地告訴他,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根本不能成為骨髓移植的捐獻者。
他會因為術後的副作用,死於免疫力低下導致的各種感染。
甚至有可能,根本熬不過術前的藥物適應。
當地所有的正規醫院都拒絕了這場完全不符合標準的骨髓移植的手術,於是蘇家就找來了私人診所的醫生主持這場手術。
他一次次想跑又一次次被抓回來,繼父把他綁在臥室的床上,逼著他配合醫生進行進行骨髓移植前的預處理。
注射的藥物和他的身體產生了嚴重的排異反應,他沒日沒夜地頭痛嘔吐,最後甚至虛弱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也就是在他被囚禁的這段時間裡,林錦陽死在了那場轟動全城的大火裡。
消息傳到他耳朵裡的時候,他痛得聲嘶力竭,所有被他竭力隱藏的疼痛和絕望都在瞬間爆發,嘶啞的咽喉裡咳出了黏膩的鮮血。
他像瘋了一樣地跳窗逃了出去,拖著一副孱弱瀕死的身體遊走在這個冰冷的城市,最後在殯儀館裡找到了他以命深愛的少年。
沒有家屬認領,他就這麼安靜也孤獨地躺在殯儀館的冰櫃裡,臉上滿是被火燒灼的痕跡。
他帶走了他,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即使他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他還是愛著這個灼烈溫柔的少年。
他沒日沒夜地哭,哭瞎了雙眼哭啞了嗓子,最後萬念俱灰地用刀割開手腕選擇了自殺。
那份痛苦,那份絕望,早就深深刺進了他的心口,讓他在無數個深夜輾轉難眠。
重來一次,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對著一個未來會奪走自己生命的人,表現出任何善意。
他不想死。
他沒有那麼偉大,可以為了一個僅僅隻有幾麵之緣的人獻出自己的生命。
蘇汐得了這樣的病是很可憐,周圍的人那麼同情她可憐她,逼著他答應捐獻骨髓,可誰又能來憐憫他滿是苦難的一生呢……
那些冷眼旁觀的人,憑什麼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逼迫他以命抵命。
憑什麼死的人,一定要是他……
他的命已經夠苦了,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方式奪走他僅剩的東西。
他清晰地記得,當他想要去找蘇汐說明自己身體情況的時候,那個總是以溫柔麵孔示人的少女眉眼彎彎,手裡捧著一本書籍笑盈盈地和身旁的醫生談笑風生。
而他在醫生辦公室的抽屜裡找到了那份配型報告,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他在瞬間,遍體生寒。
因為那份結果為配型成功的報告上,寫的根本不是他的名字。
一個可怕的真相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在他麵前揭開。
像是寒冬臘月被兜頭澆下一桶冰水,那一瞬間,他害怕得牙齒都在不斷打顫。
他早該想明白的,百分之三四十的成功概率,蘇汐怎麼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配型成功的另有其人,而他……從一開始他就不在骨髓捐獻範圍內。
這五十萬買的不是他的骨髓,而是他的命。
她明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很糟糕根本不能成為骨髓移植的捐獻者,她明知道他有很大的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可她還是要用這五十萬把他送上手術台。
學校裡的所有人都在惋惜和鼓勵她早日戰勝病魔,卻沒人發覺在他們眼裡天使般溫柔的少女是個奪人性命的魔鬼。
……
“林同學,可以嗎?”蘇汐繼續柔聲問道,“如果不方便的話也沒有關係。”
可嘴上雖然這麼說,她的視線卻自始至終都落在林錦陽身上,就仿佛坐在對麵的他根本不存在。
這樣明顯的意圖,誰都能看出來她是想找個借口和林錦陽說上幾句話。
陸清竹握著漏勺的手越來越用力,白皙細長的手指微微顫抖,幾乎要壓製不住心裡翻湧的情緒。
一隻手越過嫋嫋水汽握住了他顫抖的手腕。
“不好意思。”林錦陽麵無表情地從他手裡接過漏勺,然後舀起一勺牛肉放進他碗裡,“我這人認生而且吃相不好,和陌生人一起吃飯會放不開,所以你們還是去問問彆人能不能拚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人認生但是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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