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她問。
朱麗把手機屏幕展示給安吉爾。
安吉爾盯著屏幕看了半晌,精致五官中的笑意淡淡消失殆儘,他遲疑了片刻,而後視線轉移到朱麗臉上:“醫生怎麼說的?”
看來何塞還沒告訴他。
[如果是聽力,隻要配合治療、多加休息就能康複。]
朱麗一個詞一個詞地打給他看。
[但醫生說,喪失聽力也和你的心臟病有關。安吉爾,如果你不停下腳步,你一定會倒在未來的巡回演唱會上。]
寫完這句話後,朱麗本來以為安吉爾會發火。
他會大發雷霆,說醫生胡扯,說朱麗騙他,指責身邊存在的所有人,將怨氣和憤怒丟在彆人身上,仿佛所有珍視安吉爾·薩特的人都是童話裡隱瞞欺詐主角的大反派,為得隻是阻止童話冒險中的主人公繼續披荊斬棘般地前行一樣。
但他沒有。
安吉爾看到朱麗的話語隻是輕笑一聲,他好聽的笑聲在空曠寂靜的病房中回蕩。
“不會好的,”他輕聲說,“我能感覺得到。”
——不知道他再說聽力,還是說心臟問題。
朱麗不禁蹙眉:“你——”
她下意識就想反駁,可一個“你”字出聲之後,朱麗才意識到安吉爾是聽不見的。
看到朱麗欲言又止的神情,安吉爾扯了扯嘴角,但是這次他沒有笑。
天使隻是屈起雙腿,在病床上蜷縮起來。他抱著自己的膝蓋,金色的長發垂在臉側。
這幅場景是那麼寧靜祥和,可是安吉爾寶石般雙眼醞釀積壓著的情緒讓朱麗不免心驚。
過去的朱麗覺得安吉爾總是將情緒爆發出來,他熱烈的情感讓她感到疲累。
而現在朱麗卻陡然意識到,同等能量的情緒壓抑在心底甚至要比爆發更可怕。絢爛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可它要是在一名活人的心底迸射,則會將人的五臟六腑炸個粉碎、血肉模糊。
安吉爾學會了克製情緒。
但此時此刻,朱麗真的很怕他客客氣氣地說一句“沒關係,我很好”,像是打發走何塞一樣打發走她。
她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麼離開,安吉爾·薩特一定會做出什麼令他自己,令所有人都後悔終生的事情來——朱麗就是知道。
[安吉爾。]
於是朱麗在手機中打字道:[如果難過,你就說出來。]
安吉爾:“我沒事。”
朱麗:[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沒事。輸掉一場比賽沒什麼,難過一陣,你還有重新爬起來的機會。]
這樣的話語卻換來安吉爾無可奈何地歎息。
“我不是你啊,朱麗。”
他好聽的聲音在室內回蕩。
朱麗抬起頭,天使淚流滿麵。
她親眼看著淚水一寸一寸充盈他的眼眶,那雙淺藍色瞳仁中蒙上厚厚的水汽。安吉爾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朱麗。
安吉爾環住了她的後背,瘦削高挑的青年就像是抱著一個娃娃一樣將朱麗緊緊摟在懷裡,他將頭顱埋進了她的肩頭,很快朱麗就感覺到安吉爾滾燙的淚水順著肩膀衣物的紋路流過了她的頸部的皮膚。
“為什麼會這樣。”
他泣不成聲。
“我什麼都聽不到,站在舞台上就像是頃刻間世界熄了聲。那好可怕,我聽不見任何聲音。可是我得把那首歌唱給你聽。”
朱麗很是沉重地闔上眼睛。
“我什麼都聽不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走了調。他們以為我隨意地靠在音響邊,隻有弗雷德知道我隻能靠他的鼓點震動來把握節奏。”
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把那首歌唱給朱麗。
即便比死亡更甚的恐懼籠罩住了安吉爾·薩特,即便他握著吉他的手被汗水侵蝕,安吉爾還是撐到了最後。
在他的哭泣聲中朱麗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她任由安吉爾抱著他,輕輕抬手,像是安撫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也是離婚兩年之後,朱麗第一次對安吉爾的靠近做出了正式回應。
“你唱的很好。”
她低聲說道。
“沒有跑調、沒有搶拍,”朱麗開口,“甚至比你專輯中的表現還要好,我很喜歡。”
隻是不論朱麗說什麼,現在的安吉爾並不能聽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二更還是晚上五點和晚上九點,麼麼噠~
講道理,你們薑花原創文的男主,一個雙目失明的,一個毀容的,還有一個砍了大綱所以逃過斷臂一截的。安吉爾就是疑似暫時性失聰而已,我已經很仁慈了好吧!他不跌到穀底還希望朱麗回頭嗎,不存在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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