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傲雪不知道在小隔間搗鼓什麼,半天都沒出來。
直到唐檸去催,她才不情不願地走出來,“周洲,現在不是還早嗎?你乾嘛這麼著急!”
她編著兩個低低的四股辮,垂在肩上,露出明媚精致的眉眼。
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上頭繡著小花,搭配黑色的闊腿褲,一雙手工布鞋,整個人看起來漂亮得晃眼。
隻是穿白襯衫去上工,怕不是個傻子。
這小姐姐,真的哪兒哪兒看起來都不正常起來。
依唐檸看,她身上,處處是破綻,怎麼看都不像是原裝貨。
“早點乾完,中午可以休息一會兒,實在乾不完的話,我可以搭把手。”
唐檸站在一處小土坡上向前眺望著,土坡下是一片綠色的玉米田,風一吹,玉米杆連綿起伏著。
遠處隱約有幾處零星散落的草房子,真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呀,有種怎麼乾都乾不完的感覺,這感覺怎麼說呢,很糟心。
但該乾的還是要乾呀。
玉米地拔草,不是個重活,就是累。最累的是腰,往往乾一會兒就要站起身歇一歇。
唐檸這些天也不是白鍛煉的,身體變得壯實不少,看著柔柔弱弱,捏一捏,全是肌肉。
唐檸現在適應良好,拔一拔,歇一歇,再拔一拔,這中間的空隙,掌握的剛剛好。
一開始女知青們哀聲載道,現在一個個都是乾活的一把好手。
她們得攬下諸如燒飯拾柴喂豬等等活計,哪裡有活乾,哪裡有工分,哪裡就有勞作的身影。
女知青們一開始都很不會做,熬一段時間也就得心應手起來,這人嘛,都是逼出來的。
而且唐檸還要攢錢去讀書,求人不如求己,她出去這麼久,周父一封信都沒寄過,當然她也沒寄過信。
委托者對周父的感情有點複雜,說實話小時候,周父對委托者是沒的說。
可有後媽就有後爸,長大以後,隻要周姨不是太過分,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還是靠自己。
這稍微努力一下,一天也能賺個十工分,能拿到四角錢。
而且她這樣其實算不得辛苦。
要知道夜間,青海村的田裡還有農戶趁著月光,打著煤油燈在乾活,就為多賺那麼幾角錢。
而且在這個特殊的時代,隻要考上大學就等於走上康莊大道,什麼費用都不交,國家每個月給十幾塊錢當生活費。
這要是還不夠花,還能是去讀書的?
“這麼多,什麼時候才能乾完呀!”楊傲雪在邊上出一聲哀歎,然後一會兒嫌天太熱,一會兒嫌草割手,一會兒嫌活太多,到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動也不動。
十來點的時候,她還是一點活沒乾,這個時候終於著急起來,“那個誰,你轉一下頭。”
她有名有姓,不是誰誰誰,唐檸頭也沒轉,一心一意地乾活。
楊傲雪腳一跺,臉一拉,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周洲,你幫我乾活,我請吃肉,吃大塊的豬肉。”
她的腦袋瓜,八成不是很靈光。還是以為大家都是傻瓜。好歹,也是相處過半個月的革命同誌。
她平時雖然也嬌氣,卻沒偷過懶。
而且這豬肉,是要肉票買的,這東西本來的楊傲雪一張都沒有。
不然,她老早就拿出來買肉。
她變化這麼大,就不怕彆人現不對勁嗎?
唐檸心裡戲不少,嘴上卻沒多說,她衝楊傲雪露個笑臉,看起來沒有一點不正常,“我呀,沒有吃肉的命。我能乾完自己的活,已經不容易,要不然,你找彆人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