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朝唐檸逼近,唐檸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梅姐停下,呼吸相聞,兩人距離不足五厘米。
她的手指抵在唐檸的下巴上,輕輕一抬,“退隱十年的影帝,前些日子為了撈金出來拍戲,隻能演個小反派,還是醜角。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現在有什麼資本去爭去搶。”
梅姐手指在她下頜上輕輕摩挲幾下,距離太近,唐檸甚至能聞到梅姐唇角帶出來的煙味,混著淡淡的鼠尾草香。
“靠我這張臉,成嗎?”
梅姐閉上嘴,連手指縫裡夾著的煙都毫不猶豫地掐滅了,隨手往桌角上摁。
她掐完煙,將橫跨在辦公桌上,“歪門邪道,我這兒不歡迎。”
“難道我不美嗎?”唐檸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你有沒有愛上我?”
“滾滾滾。”
唐檸默不作聲打量她,一眼就注意到她右手一直有意無意地扶著腰側。
由於早年間受了傷,梅姐的腰一直不太好,得每天貼一張膏藥,不然有時候能疼得爬不起來床。
梅姐按了按太陽穴,“八年前場務叫你去試光,你點頭,說去吧,然後脫了軍大衣,那天零下2度,我看著都冷。你去了,得到了一飛衝天的機會。”
“三年前你一臉的夢幻與憧憬,一看就是墜入愛河的模樣,說,梅姐,我遇到了愛情,我想要一個家。”
“如果愛情和事業再一次有衝突,你選擇什麼?”梅姐哼了一聲。
唐檸心虛了,對於三年前的她來說,渴求了太久的家庭,是她舍不得放棄的,所以事業就被率先放棄掉了。
她誠懇地說,“可以提高違約金。那樣,我想走也走不了。你腰還好吧。”
“彆套近乎,這是合約,你看看,沒問題就簽了吧。”梅姐笑得有些殘酷,“在商言商啊,唐小姐,接下來的五年裡,合作愉快。”
“公司給你分配了房子,就在我家旁邊。”梅姐抬起了眉毛。
唐檸覺得經紀人梅姐老有氣場了,不敢反駁,哦了一聲。
“給你找了個mv女主角的活,去吧,彆讓我失望。”
一起對戲的女演員又作妖了。
當她第五次遮擋唐檸的時候,導演終於忍無可忍,臉黑如鍋底,但還是勉強保持著好脾氣,“許多多,你到底會不會拍戲啊,不會你彆耽誤時間啊,休息十分鐘!”
唐檸盯了那個許多多許久。
這女演員是最近黑紅黑紅的一部偶像劇的女主,網上對她毀譽參半,風評不大好。
唐檸沒有感情地盯著她,許多多覺得自己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吸了進去。
她隨即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牽出個連笑容都算不上的弧度,“你擋我道了。”從唐檸身邊走過的時候,順便還用肩膀撞了一下唐檸。
這段數實在太lo了,三年沒見,還覺得挺新奇的。
正是盛夏,戶外片場的太陽這會兒正大,大朵大朵的陽光傾灑下來,皮都快要被曬掉一層。
唐檸穿得很厚實,所以很熱,脫掉大衣的時候,她本能地呼了口氣。
有好心的場記助理遞了個一次性的紙杯過來,唐檸甕聲甕氣地道了聲謝,把冰塊倒進了嘴裡。
“人家有後台的就是不一樣,光是我來探你班的這小半天,卡了四五次導演都不敢對她大呼小叫的……要是卡的是你,你估計會被罵死!”梅姐喝了口冰水,難掩幸災樂禍。
唐檸舌尖有些發僵,她眨了眨眼,不置一詞。
那演員後台硬,跟她肯定不是一樣的待遇。
而且她真不覺得苦。
她也不想找金主。
人之所以區彆於動物是因為他們知道忠孝禮義仁智恥。
梅姐碰了碰她的手腕,明知故問,“熱不熱?”
唐檸嘴裡含了好幾塊冰,一同吐進了一次性紙杯裡才開口,“熱。不過還好能忍。”
她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皮膚緊致光滑,頭發烏黑濃密,身材纖細卻又婀娜,身高抽長了一厘米,達到了168公分。
梅姐給唐檸接下的第一個通告,是在當紅男歌星的mv裡飾演一個盲女。
盲人可不好演,有的人眼盲心不盲,有的人眼不盲,心卻是盲的。
而唐檸要演出來的,就是一個眼盲心不盲的姑娘。
這個角色很難演,因為要演出一個心不盲的盲人。
這是一個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情故事。
男生在草坪上演奏小提琴,那聲音是那樣的歡快悅耳。
唐檸輕笑起來,周身的氣質就是那麼柔和、婉轉、動人。
她渾身上下散發著溫暖的氣息,然而又可以讓人感受到她的眼睛其實是看不見的。
四目相對,本該火花四濺。
可女生看不見。
“他是誰?”
“我表哥。”看著男神癡迷的眼神,女孩撒了謊。
唐檸笑了,即使她的眼神沒有焦距看不到人,但也有幸福的光彩。
和她一起對戲的女演員又作妖了,再一次擋了唐檸的鏡頭。
“卡,你到底會不會演啊!說了多少遍,不要故意擋鏡頭,不要故意擋鏡頭。這是拍攝基地,不是搶紅毯,你看看你,一臉麵目猙獰,看得老子都抑鬱了。”年輕的導演摔了台本,一臉的狂躁。
“把她撤了,演的什麼玩意。”施澤也摔了東西。
“可是……”導演縮了縮脖子,不敢招惹這座大神。
“這是我的歌。”那眼神就像剛從冰窖裡被提上來似的透著徹骨的寒,凍的許多多一下子老實了。
“我,我接下來會好好配合的。”許多多驚疑不定地後退兩步,氣焰頓萎。
施澤用鼻子哼了一聲,“不必了,你多餘了,我從來都不將就,收拾好你的東西,現在馬上離開。”
頂級創作型歌王歌後都是出了名的挑剔和刻薄,這與他們的職業存在莫大的關係。
若非骨子裡的完美主義和強迫症作祟,他們寫不出優秀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