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是個有眼力勁的,早在主子們坐進去的時候就將閒雜人等清退了。
此時客座這邊就隻有他們幾個,本來就不吵的屋子裡頓時沒了聲響,四下裡一片安靜,就隻聽得到周老先生偶爾翻頁的聲音。
安寧郡主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坐了一會兒後就覺得無聊了,想走過去又怕惹怒了老先生,表哥一心求學,她要是把這事辦砸了,表哥肯定會生氣的。
想到此,她拖著腮幫子看向表哥。
這一看,不得了了。
表哥的眸光竟然緊緊的注視著沈婉!?!
這怎麼可能!
安寧郡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相信,還特意在心裡重新計算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是在看沈婉,而不是周老先生,頓時心裡的嫉妒就如毒蛇一般蜂擁而至,吐著長長的信子,恨不得把沈婉撕.碎了。
從來就是這樣。
隻要有沈婉在的地方,她就如光一般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旁的人都被她比成泥沙了。哪怕是尊貴如她,在她的麵前都黯然失色了。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安寧郡主恨的滿臉猙.獰,隻恨不得上前撕.碎她那張臉。
該死的狐.媚.子,真想毀了她的容貌,看她沒了那張臉,還怎麼出來.勾.引.男人!
***
沈婉的這一疊手稿,十章內容,加起來一共三萬多字,這還隻是開篇,尋常的傳記一篇也不過幾千字餘,她這本是真的內容豐富多彩。
周老先生看得仔細,等他將所有的內容看完時,已經是一炷香之後的事情了。
沈婉從他翻到最後一張的時候心就提了起來,等到周老先生將手稿整理成原樣放在桌上的時候,沈婉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
“這些都是你寫的嗎?”
周老先生深邃的眸光落在沈婉身上,麵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沈婉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歡與否,有些緊張的捏了捏衣襟,點頭道:“是我寫的。”
“這是什麼體裁啊?我看著不似記、傳,也不像是戲劇,倒有些像是說書體,將街談巷語,民間趣事用簡介有趣的方式描述出來。”周老先生接著問。
……所以您老人家到底是看好還是不看好啊!
她哪裡懂得他說的是什麼體裁啊,她懂的古言,現言,純愛,百合,無cp……
但是這些能說嗎?
她能說她寫的這是古言嗎?輕鬆、搞笑,逗比女主歡樂多的那種?
那人家還不得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她。
多年的裝.逼經驗告訴她,在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一定要裝作淡然的樣子,然後用一種“吾獨領風.騷,爾等根本不懂我的寂寞”的眼神去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揚,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個分寸一定要把握好。不能笑的太歡樂,會顯得很傻缺,也不能太用力,不然會變成皮笑肉不笑。
哪怕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講什麼,也要給人一種胸有成竹,一切儘在掌握的感覺。
沈婉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點,彆跟個二愣子似的說錯了什麼平白惹人笑話,“這是我自創的一種寫法,比較通俗淺顯,讓先生看笑話了。”
“確實通俗。”周老先生剛要說出自己的看法,就聽到邊上傳來了不屑的嗤笑聲:“噗嗤,還以為是什麼大作呢,真是丟人現眼!”
沈婉:“???”
周老先生擰起了眉頭,不悅的看了過去。
蕭景然也沒想到表妹會突然開口,而且說的還是這般尖酸刻薄的話語,安寧郡主過來拉他的時候被他側身躲了開來。蕭景然不敢耽誤,一掀衣擺走了過來,來到周老先生麵前的時候恭敬的鞠了一躬,語氣中滿是歉意:“舍妹無狀,惹怒了先生,還請先生和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他又朝著沈婉拱了拱手。
沈婉哪裡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人,周老先生不說話,她也就抿著嘴不說話。
哼!
有種懟人,有種彆來道歉啊。
你看你道歉後,這裡有人理你嗎?
尷尬了吧?
沈婉暗搓搓的想著。抬頭看了過去,剛才遠遠的瞥了一眼隻覺得這人好像長得還行,現在走近了才發現這卻是個帥哥,看著年紀也不大,也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穿著蒼藍廣陵錦衣,腰間綁著一根青色卷雲紋腰帶,氣質溫潤,投過來的眼神也是溫溫和和的,帶著絲絲的羞愧。
看上去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難道是她誤會了他?其實他和他妹妹並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