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往香爐裡麵添了些安神香,轉過身的時候笑著伺候在皇後娘娘跟前:“這柳貴人挺有手段的,剛才還差人送了點心來,說是自己親手做的,奴婢收下了,放在外屋,沒肯端進來。”
“她還真是有心了。”皇後娘娘淡淡道。
桂嬤嬤在一旁插了一嘴:“就怕……她這是太用心了。”
皇後娘娘看向她,桂嬤嬤低垂著眼皮,“她給永和宮,景仁宮還有長春宮都送了過去,貴妃娘娘沒有吃,當場就摔了,也不知道怎麼的,那碗的碎片正中了柳貴人的膝蓋,當時也沒出血,她也沒說什麼,乖乖的就走了。可是後來皇上留宿的時候卻發現了她腿上的傷,說是傷的不輕,好大一塊口子,聽說皇上責問了很久,柳貴人就隻是垂頭哭泣,不肯說,後來,還是皇上派人查到的,才知道她在景仁宮受了委屈,也是柳貴人一直哭著替貴妃娘娘求情,皇上才沒有動她,饒是如此……”
桂嬤嬤壓低了聲音:“皇上讓人撤了貴妃娘娘的綠頭牌,說是一個月不用再呈上來。”
皇後娘娘挑眉看了她一眼,這懲罰也不輕啊。
她跟著皇上身邊這麼多年,皇上的脾氣她也算是摸清了,沒有觸及到他底線的時候,他的做事方式就是典型的誰弱誰有理,誰弱他就會幫著誰,尤其是對待後宮中人。
哭的最厲害的妃子就有糖吃。
這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她隻是不願意放下身段去他麵前哭,她覺得,他不值得她這樣做,她也不至於這樣做。
皇後眉眼深深,低聲道:“以前就覺得柳貴人眼神飄忽,心思重,沒成想,這還真是個有手段的。”
“誰說不是呢。”桂嬤嬤在一旁歎息。
先前那姑娘伺候在貴妃娘娘跟前的時候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多次惹惱皇後娘娘,可那時候,貴妃娘娘就格外的寵愛她,便是她犯了什麼錯誤,貴妃娘娘都替她頂了下來,不論去哪裡,都會把她帶在身邊。
可就是皇上看上她,將她帶走之後,貴妃娘娘才開始怨恨她的。
原先身邊不起眼的小丫鬟,如今卻能爬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了,也不知道貴妃娘娘思及過往,會不會後悔當初沒有掐死她。
桂嬤嬤陪著她又說了些話,笑著道:“奴婢記得,娘娘年輕的時候也是喜歡看話本的。”
皇後娘娘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整個人看上去沒什麼精神:“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其實也沒有多久,趙皇後自十五歲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生育兩子,到如今也才二十一年。可是皇後娘娘卻跟五六十歲的老人似的,不大愛動,也不大愛笑了,每日妃子們過來請安的時候,她也是神色淡淡,看著她們在那裡閒聊,半天都不怎麼出聲。
桂嬤嬤記得,娘娘未入宮之前可是極喜歡熱鬨的,還時常喬裝打扮著溜出去玩,京城裡頭哪家的豆腐好吃,誰家的麵湯最香,哪條街有集市了,她門兒清。
桂嬤嬤想到過去的娘娘,笑了起來,眼睛裡閃過一絲柔光:“奴婢瞧著三殿下,倒是頗有娘娘當年的風範。”
一樣的意氣風發,一樣的活潑開朗。
三殿下長得好看,嘴巴又甜,每回來,不光是對著娘娘,就是見到她們這些下人都是一口一個嬤嬤好,嬤嬤辛苦了,有時候還是帶些吃食來分給她們,雖都是一些小玩意兒,卻叫人心中生暖。
聽她聊起了澈兒,皇後歎了一口氣:“聽聞他今日總是去招惹沈家那姑娘……那姑娘叫什麼來著?”
皇後娘娘記不太清了。
“沈婉。”桂嬤嬤提醒她。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這都是個好名字。”皇後娘娘微微側過身來,桂嬤嬤就上前,拿了一個大些的靠枕墊在了她的腰後。皇後娘娘笑了笑,道:“澈兒又開始胡鬨了。”
沈大人沒做錯什麼,這事情,他秉公處理就好。
回頭還是得和澈兒說一聲,彆總是去惹是生非,為難人家沈大人,這事情人家也沒做錯什麼,能幫一點簡單的忙就可以了。
桂嬤嬤笑道:“三殿下就是這性子,其實沒什麼壞心眼。”
皇後娘娘點了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她隻是怕澈兒出手沒個輕重,平白辱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皇後娘娘思量道:“沈大人為官清廉,又教女有方。這姑娘出身名門,眼界兒肯定不低,怕是瞧不上金銀珠寶這些俗物。回頭讓太子妃送她些孤本畫卷。”
這兒子犯了錯,做娘的總是要給他擦擦屁股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