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騙你,隻是這件事我不想牽連到你——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暫時保密。或許等事情結束,我能把它當做一個餐桌笑話講給你聽?”這種程度的保證是厲容能給出的最大讓步,厲家的事情不能牽扯到喬柯,這是底線。
但他又不想過多的將喬柯往外推,那對他們之間非常不利。
隻是此時的厲容並沒有料到,喬柯竟然會在醫院遇到厲裴風,並且將他錯認成了自己。更不知道那短暫的接觸,使得厲裴風對喬柯產生了興趣。
喬柯黑亮的眼睛霎時流光溢彩,他不知道這一刻他望著厲容,表情有多麼輕快,就像是對著父母撒嬌的孩子得到了滿足。他站起身,直接掀開被子躺到厲容身旁,他沒有戳穿厲容,但動作卻很小心地避開那些傷口,輕輕摟住他的腰。
厲容有些受寵若驚,他隻是想讓喬柯坐得離他近一點,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卻沒想到喬柯會鑽進他的被窩。
可能是因為受傷,厲容的體溫有些偏低,他抱緊懷裡少年溫暖的身體,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低聲地說:“喬貝,我很想你。”
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場撞擊是直接衝著後排的厲容來的,司機是個走投無路的賭鬼,有人給錢讓他假裝醉駕偽裝車禍,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知道。
徐叔踩下油門的一腳救了厲容的命,雖然沒能完全躲過,但比起一命嗚呼,隻是小腿骨折外加多處挫傷,內臟大腦都幸運地沒有受到損傷,厲容已經很滿意了。
厲裴風的手段太狠,厲容差點招架不住,這也不怪他警惕性不夠,厲家往上數三代都是正經商人,沾黑的事情不許碰是寫進家訓裡的,厲容的父親雖然跟本家一刀兩斷,但這一條卻一直延續。
厲家人對商場上的事情嗅覺敏銳似乎刻在他們的基因當中,幾乎每一個家族成員都對經商有著濃厚的興趣,這才使得厲家攢下了那份基業。隻是到了他父親這輩,最有天賦的老四早早被害,大伯和三叔都是草包,耍奸玩手段一流的,做起生意來狗屁不通。
厲容和他父親自然不會放過嘴邊的肥肉,十幾年下來,左咬一口右咬一口,慢慢地把厲家的老底子都給搬空了。
也難怪厲裴風,好不容易搶到厲家家主的位子,結果卻發現厲家早就成了一具空殼,以他那樣乖戾的性子,怎麼可能放過厲容。
可是要厲容吐出來卻也不可能,就像他說的,商場上各憑本事,守不住家業與其便宜外人,不如讓他們父子吞了,也好過改名換姓肥水落了外人田。
更何況厲容也不相信他把財產雙手奉上,厲裴風就會放過他了,這些天他已經查清楚了厲裴風是如何霸占厲家的,大伯一家沉了江,三叔雖然出逃,但家人卻慘遭報複,這些手段足以表明,他將要麵對的是一個沒有親情甚至沒有人性的瘋子。
騎虎難下也要硬抗,厲裴風可沒有給手下敗將留狗命的仁慈心。
厲容抱著懷裡的少年,壓下那些不安,他發現隻要有喬柯在,他的心就軟成一片,他輕輕抬起喬柯的臉,想要親吻他。
然而喬柯看著他,猶豫了片刻,說:“厲容,你一定不要愛上我。”
厲容的瞳孔驟然緊縮,他抿著嘴,輕聲問:“為什麼?”
“這是錯誤的,是不對的,”喬柯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再心軟,他的麵容很冷,冷得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他接著說,“我們的合約裡沒有這條。”
這是喬柯第一次主動提及合約,以往不管是他還是厲容,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個話題。喬柯要演戲,厲容的工作也很忙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厲容很珍惜,舍不得說那些不好聽的話來破壞氣氛。
最開始提出這個合約,厲容的想法隻是想把人名正言順的留在身邊,因為那時候連他自己都詫異他對喬柯突然而來的念頭。
厲容本身是個慢熱的人,前兩任談的時候都是彆人主動追求他,他答應試試,然而還沒等他喜歡上對方,人家就受不了他不冷不熱的態度,早早把他甩了。
那時候他覺得無所謂,感情對他來說並不是必須品。
厲容以為就算他對喬柯有好感,這個好感也不會發展的太快,與其戀愛追求,然後再被甩,還不如用合同來套牢,最起碼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整理的自己的感情。
厲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他渴求著喬柯的身體,想要觸摸他親吻他,想要和他做親密的事情。
可一方麵喬柯在他眼裡年齡還是太小了些,雖然那次喬柯醉酒是在上麵,但厲容一直把那件事歸類為意外,當他想要占據主導地位時,每每看著喬柯乖巧聽話的麵容,心裡就會升起濃濃的負疚感。
另一方麵也是厲容覺得自己感情方麵太過慢熱,他怕關係親密了,自己達不到喬柯對於戀人的期望,會讓他感到失望。
——其實就是俗稱的患得患失。
厲容一直是這樣以為的,可直到這一刻,喬柯對他說“你一定不要愛上我”時。
厲容卻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就算他以前慢熱,在遇到喬柯後,他那顆心沉淪的速度不比泰坦尼克號的沉沒慢多少。
似乎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厲容就已經陷了進去,隻不過他自己沒發現。
不由自主地想對他好,把他捧在手心裡,這在以往可從未有過。之前厲容以為是他們有著十歲的年齡差,作為年長者,理所當然應該對年紀小的一方多點愛護。
可如今,厲容卻不敢確定了。
本來他摟著喬柯,冰冷的身體被少年溫暖,心頭也跟著滾燙柔軟,現在他卻僵硬著,從尾椎處升起陣陣寒意。
厲容仔細看著喬柯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到玩笑的成分,可是他還是失望了,喬柯的表情很認真。
這一刻失落、困惑充滿了厲容的內心,他很想再問問為什麼。
可喬柯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他拍了拍厲容的臀部——背上受傷不敢亂拍。
“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在這陪你。”
“明天我就要回劇組了,這次拍戲時間很趕,可能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你自己要小心……”喬柯想起這一周,厲容沒有找他,他就把厲容忘了的事,感到有些愧疚,雖然有工作太忙太辛苦的原因,但總歸是他沒做好。
以厲容在他身上的投資,不應該隻換得這個對待。
“以後不管再忙,我都不會忘了給你發信息,你有什麼事也要跟我說,不要再瞞著我。”
“雖然可能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我們也可以像朋友一樣聊聊天,對嗎?”
即使厲容心情有些低落,在聽了喬柯這些絮絮叨叨的囑咐,心裡還是升起了一股怪異感。
為什麼他覺得他和喬柯的關係似乎有些對調了?明明是他比喬柯大,一直成熟包容他,但剛剛喬柯對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才是年齡更大的那個?!
一定是錯覺吧——
喬柯自覺自己“提醒”得及時,厲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厲容想玩,他可以陪他玩,但若要動真感情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