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嗒嗒已經像一陣風,“咻”一下飛奔出去。
膝蓋受傷很疼的,平時她在豬豬王國跌一跤,就已經哭唧唧,更彆提爹被這麼大的欄杆砸到了。
嗒嗒不允許爹受傷!
嗒嗒人小,腿短,但好在豬圈就在屋外不遠處的角落。
此時嗒嗒飛奔去,就在許廣華要去趕豬之時,用力抱住了他的大腿:“爹!”
小女娃的聲音又甜又軟,力氣大得驚人,許廣華回過神時,已經被死死攔住。
孫秀麗與陳豔菊見這陣仗,不由看了自家婆婆一眼。
周老太走去凶巴巴地扒開嗒嗒的手指頭:“鬆開!”
“不能!不能!”嗒嗒連忙擺手,連瞧都沒瞧老太太一眼,隻用吃奶的力氣緊緊環住許廣華,“爹不去。”
許廣華從來就是個好說話的人,平日裡彆人叫他做什麼,他都老老實實去乾。
眼看著這會兒全家人都指著他趕緊把豬宰了,他不該推托才是。
可不知怎的,看著嗒嗒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那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該怎樣說出口的焦急神情,他遲疑了。
“大伯,待會兒得上工了,可不能讓這小丫頭耽誤了殺豬的時間。”
“照理說也能找殺豬的屠夫來幫忙,但到時候分的肉和豬下水,哪一樣不稀罕啊?”
在二三房媳婦看來,許廣華肯定會與過去一樣,如個老好人一般老實聽話。
可沒想到,不知過了多久,許廣華低聲道:“二弟還沒回來,宰豬不差這一天兩天的,下回吧。”
孫秀麗撇了撇嘴,小聲咕噥:“當初這豬崽子是大嫂得的,怕是她不舍得讓我們分了吃。”
周老太聞言,冷冷地掃了許廣華一眼,大房家的想造反?
“你宰不宰?”周老太問。
“娘,嗒嗒身子還虛,你彆嚇著她。”許廣華說道
。
嗒嗒可不管老太太的表情有多凶,彆過臉蛋,小手就沒鬆開過。
“還當家裡沒你不成了?”周老太語氣一厲,斜著眼睛說道,“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倆去宰!”
都是農村裡長大的,孫秀麗與陳豔菊什麼活都能乾,宰一頭豬而已,沒啥難的。
況且這豬不知怎的,就是養不大,不過百來斤。
孫秀麗與陳豔菊對視一眼,掄起胳膊,拎著殺豬刀就上前去。
一個趕,一個宰,二人分工明確,卻不想就杵在這豬麵前時,犯了難。
一百斤不到的豬,渾身養得粉撲撲的,這會兒卻是氣勢洶洶地衝著她倆。
她倆一個動彈,這豬就哼哧起來,豬鼻子裡冒著氣,眼看就要上前將她們拱到田裡去。
孫秀麗往後退一步,示意陳豔菊上前。
陳豔菊可是被嚇大的,虎得很,揚了揚手中的殺豬刀,氣勢上就壓這豬一籌。
可不想,這家豬竟比野豬還要凶,非但不怵,甚至後蹄子往後蹭了蹭,作勢要飛奔上來。
豬再瘦都好,撞過來的衝擊力還是很強的,看著飛揚起的塵土,陳豔菊嚇得臉色都變了,抱頭鼠竄,摔了個狗吃屎。
孫秀麗本來還在一旁看好戲,心說陳豔菊傻得很,可自己還沒躲好,就被那豬撞得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這豬還覺得不夠,嚎了一聲,蹄子一勾,直接往孫秀麗臉上踩。
孫秀麗哭都來不及哭,尖叫著捂住自己的臉,耳邊響起聽見動靜後過來看熱鬨的村民們議論紛紛的聲音,隻覺得頭眼昏花。
天殺的,她男人可是鎮上供銷社的正式職工啊,平時誰不是高看她一眼?
這會兒眼睜睜看著她被一頭豬踩在腳底下,那些長舌婦該怎麼笑話她!
豬圈外亂成一團,周老太也被嚇了一跳。
她哪想到自家這豬的氣性如此大,看著它誰與爭鋒的樣子,一時都懵了。
“時候不早了,該上工了!老許家的,先把你家豬趕回豬圈!”哨聲一響,生產隊老隊長遠遠地吆喝起來。
許廣華不再耽擱:“我來——”
可他話還沒說完,許妞妞突然小跑上前:“大伯,讓嗒嗒去吧。平時都是嗒嗒宰豬草喂家裡的豬,也許嗒嗒去了,小豬會聽她的
呢?”
許妞妞的聲音稚嫩可愛,眼神也是天真懵懂的。
隻是轉頭望向那豬圈時,眼中卻仿佛蒙上一層陰冷的光。
上一世,一切轉折就是從許廣華斷了腿之後開始的,可在許妞妞看來,許廣華給她帶來的威脅卻不大。
眼下她隻盼著解決嗒嗒。
若是豬欄的欄杆砸下來,砸了嗒嗒的頭,亦或是家豬撞上她的身軀——
許妞妞的眼中多了幾分欣喜的光芒。
“那可不行,嗒嗒還小,更何況畜牲到底是……”許廣華連忙反對。
可他話音未落,嗒嗒已經用她的小手拎起笤帚,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去豬圈:“爹,交給嗒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