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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艾倫除了脖子上的信息腺有所反應之外,身體的其他部位卻毫無異樣。
艾倫小心翼翼地凝神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他沒有顯示出任何意亂情迷,沒有冷汗,沒有對Alpha的渴求。
他的神智清晰,思路敏銳,有絲毫的暈眩和混亂,甚至就連他的體溫都一切正常。
艾倫無聲地鬆了一口氣。
稍稍放鬆了一些。
他假裝自己並沒有察覺到基地那些人的拙劣手段,假裝自己仿佛真的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床上那具軀殼身上。
因為艾倫很清楚,這間看上去舒適豪華的病房裡,有著無數雙隱形的“眼睛”。
當然,基地裡的人把那些攝像頭隱藏得很好,但艾倫並不是彆人……
在其他地球公民還在讀書,工作,戀愛,過著普通人平凡的人生時,他已經與偷拍以及跟蹤鬥智鬥勇了很多年。他甚至隻需要憑借著自己的直覺,就能知道自己正在被窺看。
艾倫絕不會希望那些人知道,自己的皮膚下方的信息腺已經脹痛得宛若烙鐵正在灼燒他的神經。
當然,艾倫也很清楚,隻要有雷蒙德·莫克姆的存在,他也很難把自己信息腺的問題隱瞞太久。
“雷蒙德……”
艾倫咀嚼著這個男人的名字,視線描摹著床上那具軀體。
早已壓抑許久的怒火宛若岩漿在他的心底暗流湧動。
這個家夥就這樣昏迷著,沉睡著,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對他帶給艾倫的麻煩還有噩夢也一無所知。
在雷蒙德·莫克姆還活著的時候,他對於艾倫來說隻能代表痛苦……還有痛苦背後象征的懲罰。
當三年前艾倫得知雷蒙德去世的消息時,他本以為自己的懲罰終於來到了儘頭。
可現在,雷蒙德的重新出現,卻似乎在嘲笑著艾倫。
無論是死亡還是活著,是有意識……又或者還處於昏迷之中,雷蒙德都不打算放過艾倫。
他就是幽靈,是影子,是多年以來始終縈繞在艾倫耳邊的那些古怪嘶鳴……
【“這是你應得的……艾倫·布雷斯維爾……這是你欠我的。而你欠我的東西,你永遠都還不上……”】
恍惚中,床上那具蒼白的軀體似乎正在變形。
艾倫喘息著,凝視著幻想中那個男人。
那張蒼白,消瘦而怪異的臉一點一點地轉化了三年多前屬於雷蒙德的那張臉。
那張英俊卻殘酷的臉。
【“你逃不掉的,艾倫。”】
曾經雷蒙德麵帶冷笑湊到艾倫耳邊說出的低語,似乎又一次地縈繞在艾倫的耳邊。
等艾倫意識到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視線正盯著雷蒙德口鼻出覆蓋的呼吸裝置,還有他身上那些維係生命用的儀器管線。
艾倫的手不知不覺地探向了雷蒙德的口鼻。
幾天前那些問詢艾倫的人似乎也提到過,因為長期封閉在救生艙裡,雷蒙德的呼吸係統非常糟糕,更加糟糕的是,他的內臟也因為時間囊泡裡那種古怪的侵蝕而產生了畸變,他現在完全是靠著體外循環裝置來維持最基本的生存……
“該死的!”
就在艾倫伸手探向雷蒙德同一時刻。
在監控室裡,薩基爾猛然跳了起來。
“叫醫療小組來——艾倫·莫克姆說不定會想要殺了雷蒙德!”
他臉色驟變,一邊這樣吼著一邊朝著門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對比起薩基爾的急迫,監控室裡的其他人卻完全處於迷惑的狀態中。
“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他的丈夫……艾倫·布雷斯維爾如果真的那麼有種他應該早就把那家夥殺了。“
杜蘭格外不屑地說道。
“艾倫這麼可能是那種人……而且一直以來他都很配合我們的工作。”
拉菲爾的態度更是堅定。
他又看了看監控,從視頻畫麵上來看,艾倫看上去不過隻是在輕撫雷蒙德而已。
薩基爾此時已經身處門外,聽到拉菲爾和杜蘭的判斷,他回過頭來,語氣和表情都格外冰冷。
“你們根本不知道那雷蒙德·莫克姆當初對他做了什麼——”
不得不說,薩基爾的態度確實有種奇妙的說服力。
拉菲爾心頭一跳。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急急地追問道。
薩基爾一看到拉菲爾這幅對艾倫癡迷的模樣,眼底便閃過一縷厭惡與煩躁。
“雷蒙德·莫克姆是梅森·莫克姆的兒子。”
他飛快地丟下了這一句,然後再也懶得理會自己愚蠢的同伴,徑直衝向了雷蒙德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