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需要雷蒙德·莫克姆安靜地死去——
克羅恩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他打量著科拉斯,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有太明顯情緒,但意識雷蒙德·莫克姆正在麵臨謀殺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
科拉斯可不像是他表現出來那麼愚蠢,事實上，如果一個人沒有足夠狡詐和殘忍,他絕不可能將那些富饒得流油七座人類殖民地,劃在自己管轄下。
同樣,科拉斯也絕不會因為普通原因向克羅恩提出這種荒謬要求。
雷蒙德·莫克姆也許並不是大人物，但是他卻十分重要。他記憶關乎著時間囊泡裡發生一切，他也是唯一還活著暗刃之戰參與者……
也就是黑鸛號出現和他死而複生至今還是最高機密,不然話,即便遠在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地球上媒體們會付出一切來到這裡好對雷蒙德做深度采訪。
他會變成整個地球區所有人心目中絕對英雄——就像是當年率領著那群對“大章魚”們一無所知太空軍,奇跡一般抗下了納迦人第一波攻擊那個人一樣。
而後者，現在已經是軍部地下皇帝……更是人類親手選出來太陽係聯盟大統領。
“我很抱歉……也許你可以把你意思說得更明確一點？該不會真有人會因為這種可笑原因而想要處決雷蒙德·莫克姆上校吧？”
在短暫地僵硬了幾秒鐘以後，克羅恩擠出一抹笑容，然後用格外輕佻語氣，像是開玩笑一般衝著科拉斯說道。
“哦,不當然不……”
科拉斯也立刻笑了起來，仿佛他真覺得克羅恩說話很有趣一樣。
“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做。雷蒙德上校可是我們英雄……當然,我們也不可能對基地裡發生事情置之不理。”
在說話同時,科拉斯眼神卻又冷又黑。
“在這種特殊時期,我們必須確保整座軍事基地穩定不是嗎？克羅恩,我們必須為我們士兵負責——為什麼不讓雷蒙德·莫克姆暫時離開天女座軍事基地呢，我想這樣話，至少士兵們心裡壓力會小很多。”
“什麼？”
“我意思是，雷蒙德·莫克姆早就在之前戰役中展現出了他英勇與聰慧……而人類軍事基地如今狀況你也知道，我們正處於一個非常艱難狀況。我們完全可以讓雷蒙德·莫克姆再一次投身於偉大事業。我印象中我們有一艘尋日級輕型穿梭艦？為什麼不讓雷蒙德乘坐這艘穿梭艦前往k22人類殖民區？我們急需人類殖民區物資援救，也需要跟他們互通信息，納迦人入侵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讓雷蒙德·莫克姆暫時離開軍事基地，也能更好穩定軍心，讓我們士兵免於惶恐。你看，這是一件雙贏事。”
克羅恩因為詫異而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科裡斯竟然可以如此自然地把這些話說出來。
上帝啊，現在克羅恩開始相信，自己從科拉斯手上搶到軍事基地指揮官頭銜完全是一種幸運了——要知道如果是他，他可做不到如此無恥又如此坦然。
無論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但是任何一個對現在狀況有所了解人都能聽出來，科拉斯這段話……就是為了讓雷蒙德漂漂亮亮地死在太空。
這片太空是如此廣闊無垠，人類軍事基地與k22人類殖民地之間是一大片空白地帶。
這裡充斥著隕石帶和難以探索時空亂流區，即便雷蒙德真可以幸運到躲過這些天然陷阱，幾千年來隱藏於這片廣袤星空中外星海盜卻不可能放過人類投喂“鐵罐頭”。
對了，這裡還有納迦人放牧大量星獸，它們隻需要一個吸氣，便能將輕飄飄穿梭艦化為一團廢鐵。
即便是古老傳說中“超人”，也不可能在沒有巡航艦護送下乘坐小型艦艇跨越這片宇宙——這是徹頭徹尾死亡之旅。
“我們早就已經派出了艦隊前往K22，實在沒有必要在讓雷蒙德·莫克姆冒這個險，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了可能會引起輿論方麵問題。再說了，雷蒙德·莫克姆與納迦人勾結這個流言本身也很荒謬，我們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克羅恩將軍……”
眼看著克羅恩一直到現在還在愚蠢企圖維護雷蒙德·莫克姆。
科拉斯猛然打斷了克羅恩。
那張肥膩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了。
他冷酷地看向克羅恩，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
男人抬起手，掌心出現了一枚專門用於電磁乾擾和電器屏蔽小型裝置。在確認了了所有錄音和竊聽都被屏蔽之後，科拉斯才轉過身來。
他打量著克羅恩，用一種讓克羅恩感到毛骨悚然探究目光……科拉斯現在表情就像是一隻貪婪掠食獸。
克羅恩可以感覺到自己胃部緊緊地縮了起來。
“好了，克羅恩，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情——我們不希望雷蒙德·莫克姆繼續活著。
那家夥是一個徹頭徹尾錯誤，一個不穩定因素。”
“可是……”
“之前為了拉攏當年梅森背後老家夥，我們做出了一些錯誤決定，其中就包括雷蒙德·莫克姆。我們透露了太多不應該讓他知道事情……當然，我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那蠢貨不是合適人選。”
“所以，他死在了暗刃之戰裡。”
克羅恩幽幽地說道。
科拉斯擠了擠眼睛。
“嗬嗬，至少他死時候還有一個英烈名頭，我們已經足夠優待他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什麼計劃是完美無缺。
就好比本來應該死得透透雷蒙德·莫克姆，也可以在三年之，乘坐著幽靈船黑鸛號重新出現在人們視野中。
“……而且很顯然他知道了什麼，也許他已經在暗地裡投靠了彆勢力，安全局或者是那群梅森黨，我們所有派去試探人都消失了。”
“試探？應該說是暗殺吧？”
克羅恩想到了之前遞到自己辦公桌上那起離奇碎屍案，那些血淋淋投影可是浪費了他不少早餐。
一定是因為這樣，他開口對科拉斯說話時語氣才會如此惡劣吧……克羅恩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為了我們遊戲著想，你應該想辦法趁早將那家夥解決掉，而不是在這裡跟我們玩扮家家遊戲。”
科拉斯因為克羅恩回話中那一絲不客氣而黑了臉。
他尖銳地衝著克羅恩低吼道。
好吧，到了這種程度就可以了，即便是諷刺對方也要適可而止。
克羅恩暗忖。
當然在表麵上他可不會把自己真實想法表達出來。在科拉斯看來，克羅恩看上去就跟所有愚蠢政治吉祥物一樣，滿臉都是茫然。
“抱歉，我剛才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我以為你們……哦，算了。這是那一位意思？你已經收到了命令？我可以看一下嗎？要將雷蒙德這樣人派出去，我需要想辦法說服其他人才行。”
說道“那一位”時，克羅恩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他試探著問道。
科拉斯就像是看白癡一樣瞪著他。
“那群納迦人在入侵基地時候把你腦子也吃掉了嗎？你怎麼會問出這麼愚蠢問題？”
科拉斯冷冷地回應道。
好吧——
就跟預想一樣。絕不會有任何明確書麵指令，所以一旦有什麼問題出現，所有後果都隻能自己扛。
克羅恩在心底發出了一連串咒罵卻隻能唯唯諾諾地衝著科拉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一定會乖巧地按照他吩咐去做。
一直到科拉斯，轉身離開辦公室，克羅恩才緩緩地直起了自己腰。
他看著科拉斯離去方向臉色變幻莫定，無數信息在他腦海裡紛紛擾擾。
雷蒙德·莫克姆不應該知道事情……納迦人對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發動襲擊時那些毫無作用武器還有護盾……哦，對了還有很多年前自己曾經聽到過關於雷蒙德·莫克姆那些傳言……
隱隱約約，克羅恩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了整件事情框架。
但這並沒有讓克羅恩好受一點，恰恰相反，他臉色陰沉不定，心臟更是沉重得仿佛化為了鉛塊。
他很清楚，站在自己立場上他應該毫無顧忌沒有一絲疑問地執行科拉斯，或者說科拉斯背後那位大人所下指令。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克羅恩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了那些躺在簡陋醫療床上奄奄一息士兵……還有地球上那些，因為戰爭離去而歡欣鼓舞普通人類……
在猶豫了很久之後，克羅恩慢吞吞地挪回了自己辦公桌。
他咬著自己嘴唇，緩緩從抽屜暗格內取出了一個完全獨立於係統之外手環，然後從設定了密碼通訊錄中，準確地找出了某個特殊號碼聯係人。
然後他按下了接通鍵，對麵男人很快就接通了通訊。
“馬克多姆，我想我需要跟你談一談……”
克羅恩聽見自己用一種含著恐懼和猶豫聲音衝著馬克多姆低語道。
***
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
生活區普通生活艙房
【注冊臨時所有人艾倫·莫克姆】
拉菲爾又一次抬起胳膊，他看了看自己手環。
他每一秒鐘都比上一秒鐘顯得更加心神不寧。
“我們沒有時間了，雷蒙德·莫克姆上校，如果你還有什麼彆疑問話，我們可以在之後路上談，但是現在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了……”
話音落下以後，拉菲爾在艾倫麵前展露出了從未有過強硬態度，他直接上前一步，然後企圖帶走雷蒙德。
雷蒙德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而尖銳，雖然在表麵上他看上去沒有絲毫抵抗，甚至還有一些傻傻呆呆，仿佛已經嚇呆了樣子，但實際上……
幾根半透明觸手徐徐滑出了天花板縫隙，然後對準了拉菲爾。
隻不過在拉菲爾被那群觸手纏上之前，艾倫卻搶先一步行動了起來。
他飛快地衝向了自己衣櫃，將不久之前才放進去那隻塑料箱子取了出來，然後，他乾脆利落地在箱子裡頭塞了一些必需用品，然後便快步回到了雷蒙德和拉菲爾身邊。
他輕而易舉便抓住了雷蒙德手，隨後便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我跟你們一起走。”
艾倫衝著拉菲爾說。
“艾倫？不——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拉菲爾臉色大變，他十分驚慌地說道。
艾倫轉過頭來看向拉菲爾，他看上去還是有些惶恐不安，但目光中卻透出了驚人冷靜。
“跟我沒有關係？怎麼可能。彆忘了，我是雷蒙德謨克伴侶。在你們大多數人看來，我跟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彆。”
緊接著，他又轉過頭看了看雷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