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
艾倫非常老實地說出了自己想法。
“他們擁有了這麼龐大力量,他們殺了那麼多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安德森為艾倫播放了亞西斯為了第二諾亞移民計劃所製作各項宣傳視頻。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為了這一項移民計劃已經準備很久了。
雖然他們是在黑色天鵝號覆滅之後才向著公眾宣布這項計劃，但是所有資料,所有宣傳片，所有演講都是那麼完美，仔細,詳細且靠譜。
如果艾倫不知道亞西斯真實嘴臉,如果艾倫隻是一個普通地球公民,恐怕就連他都會不由自主為了第二諾亞移民計劃而感到激動和心動——
想想看吧,一個全新宇宙。
完全不用擔心外星球上可疑病毒或者是外星生物,也再也不用理會原本宇宙紛擾和煩惱。
在移民計劃完成之後，空間門一旦被關閉,二級宇宙和原生宇宙就像是兩個平行時空一樣,永遠都無法再乾涉到彼此。
甚至這兩個宇宙之中,時間流速和空間定位都將不再一樣。
那個二級宇宙空間範圍雖然非常小,但已經擁有了許多運行良好星係和生態係統,足夠養活遷移過去人類移民和政府收集到所有物種範本。
那是一個徹頭徹尾新開始。
人類可以從頭再來，卻不用再經曆落後愚昧原始時代和古代……他們在人類文明最發達,最完美這一刻開始了新社會。
【“……這是一個全新世界，一個全新係統。”】
亞西斯在投影中真切地說道。
“簡直就像是伊甸園一樣……”
艾倫凝視著亞西斯麵孔喃喃低語道。
“他們做了這麼多事情,就為了這麼一個移民計劃,為了全人類福祉——這實在是有一些讓人難以理解。”
如果移民計劃是真，那麼可以說,亞西斯和瑪利亞為了人類而創作出次級宇宙，然後還設定了這個移民計劃,他們簡直無私到了極點,他們已經崇高到了近乎聖人地步。
可現實真是這樣嗎？艾倫不由得想到了完全毀滅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還有黑色天鵝號——那上麵有多少人類無聲無息地死在了漆黑太空中。
而那些人真有罪嗎？
那些無辜死去人，完全是為了這兩個人私心而死去。更不要說，為了這個計劃，軍部在偏遠星係自治星球犯下了多麼慘無人道罪過。
那些資源星很顯然就是為了給瑪利亞與亞西斯新宇宙“輸血”而產生。
至於那些死在星球上原住民，則全部成為了這個計劃必須要付出代價。
原先在心底升起那一抹疑惑瞬間抹去了。
艾倫看向亞西斯目光回歸了冷。
可不覺得，能夠為了控製力量而殺死那麼多無辜群眾人，真可以如此無私。
很顯然在這一點上，安德森與他想法也是一樣。
“我倒是覺得，他們已經把自己企圖說得非常清楚了。”
安德森點了點虛擬屏幕上閃現出來“諾亞”這個單詞。
“有沒有覺得很熟悉，似曾相識移民計劃，在這之前也已曾經進行過一次——”
艾倫一愣，隨後喃喃回道：“大洪水……”
“沒錯上帝降下大洪水之前，建造了方舟，讓人類以及地球上所有動物登上方舟躲避大洪水，而等大洪水退去之後，整個世界上剩下方舟上動物和人類，這些被選中幸運兒因此而繼續在這個地球上繁衍生息……”
艾倫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之前他也曾感慨過那個所謂第二宇宙就像是伊甸園，但他真沒有想到安德森就這樣將諾亞計劃與上帝諾亞方舟這樣簡單粗暴聯係了起來。
“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古老人類了，就算諾亞計劃有可能將地球上所有生物都進行取樣和儲備，等待之後重新培育，瑪利亞也不可能像上帝那樣為沒能登上方舟人降下洪水……”
說到這裡，艾倫聲音忽然卡住了，他愕然地轉過頭，然後直勾勾地看向安德森，年輕人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是，沒有洪水，但是他現在已經擁有了埃爾普羅□□……”
艾倫自言自語道。
提起埃爾普羅，他就忍不住回憶起了之前在人類軍事基地裡還有黑天鵝號裡看到那一切——發了狂白皇帝是一隻會毫無忌憚吞噬自己同類，然後互相糾結，蔓延，將身體擴張到駭人體型怪物。
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足以容與幾萬人共同生活起居，可是在雷蒙德·莫克姆發狂時候，那些走廊裡甚至都塞不下外星皇帝那不斷蠕動並且膨脹觸手。
再聯想到納迦人特殊體質——隨著時間流逝，它們體型會不受限製不斷擴大，唯一能夠製約他們大概隻有每過一段時間定期響起來瘋狂之潮。
但是，瑪利亞並不需要顧及這個，因為她手裡納迦□□原本就已經處於半崩潰，半瘋狂狀態。
她也不需要白皇帝擁有理智，她需要隻有白皇帝那瘋狂殺戮特性。
有些問題答案好像忽然間變得明了了。
付出了那麼多之後，瑪利亞和亞西斯為什麼會做出這樣選擇——費儘千辛萬苦，也要通過手中特殊裝置竊取白皇帝發了狂身體。
因為白皇帝就是“大洪水”。
不過，雖然想是這麼想，艾倫還是感覺到十分不可思議。
“母親……真把自己當成了上帝嗎？她打算毀滅諾亞計劃之外所有人類，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明明可以很輕易地控製住亞西斯，而亞西斯已經是大統領了。如果瑪利亞願意，她甚至可以成為太陽係聯盟政府幕後女王，她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她已經擁有了自己想要一切……”
“我可不這麼認為，”安德森臉色緊繃，他揮了揮自己手腕，然後一些電子檔案浮現在艾倫麵前
“我本來應該給你看看更多紙質資料，那些資料更能說明問題……不過現在這一些也可以將就著看，”
安德森說。
“這是關於你母親背景調查。”
安德森觀察和艾倫表情，然後動了動手指，虛空之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引人注目少年圖像。
那少年在一瞬間就吸引了艾倫全部注意力。
他看上去並不是那種非常漂亮類型，但是任何一個看到他人，都必須承認他非常具有魅力。
他身體纖細，卻帶有強烈肉感，娟秀麵頰上透著一股小型食肉野獸般勃勃生機。他眼神很亮，裡頭閃爍著肉眼可見野心。
第一眼看過去，艾倫幾乎是本能將其認為是一名Omega。
畢竟少年身上有種非常強烈吸引力，哪怕僅僅隻是投影也足夠讓人神魂顛倒。
可是當艾倫之後將視線落到投影一側詳細信息時，他才發現，對方竟然是一名beta。
而少年名字是麥克。
這個名字非常普通，甚至有些平庸，完全不符合這個少年臉。
最重要是，這個少年臉讓艾倫感到了一股莫名熟悉，他忍不住看著那個少年看了很久……恍惚中，艾倫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自己在瀕死狀態所窺見許多場景。
“這是你母親，年輕時候樣子。”
安德森低語道。
“他原本是一名雄性Beta……”
在說話同時安德森注意到艾倫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一絲淡淡迷惑閃過他心頭。
要知道，最開始知道瑪利亞原本竟然是一名男性時候，安德森可是錯愕了很久。
但艾倫看上去，竟然仿佛並不意外。
壓下了心底迷惑，安德森表麵上還是顯得很冷靜。
他繼續開口道：
“當時，麥克……瑪利亞整個家族，乃至與他所處公學，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分化為Omega。他在學校時候桃色事件頗多，他很擅長勾起其他人注意力和愛戀。
如果他真能夠成為Omega他一定會是傳奇人物。畢竟在他分化之前，就有幾名Alpha為了他取消了家族聯姻。即便麥克當時甚至還沒有分化成Omega。很多人都為了他神魂顛倒，然而，在變成了Beta之後，瑪利亞情況急轉直下，他在校園裡經受了幾個月折磨與羞辱，最後不得不離開了羅得斯公學。我們現在目前還沒調查處他當時經曆了什麼……總之，接下來他精神狀況嚴重惡化，我們有理由相信，分化成Beta這件事情，給他造成了莫大刺激。在接下來漫長時光中，瑪利亞一直都在努力想辦法改變自己身份，根據我們對他一些背景調查了解到，我們認為，瑪利亞對於整個社會，對於我們這個世界現在正在運行abo係統，都有著根深蒂固厭惡甚至仇恨……”
說話間，安德森又點了點自己手環，一份手寫日記出現在艾倫麵前。
在那上麵他清楚地看到了熟悉母親筆跡……
【所有人類都是有罪，而我們想要做是，讓至高存在降臨於世，並且抹去人類所有罪孽。】
在寫到“有罪”時，瑪利亞非常用力，筆尖甚至都已經劃破了紙張。
在確定艾倫看到了這段話之後，安德森歎著氣關掉了投影，現在飄浮在空氣中隻剩下亞西斯那一張堅毅，讓人想要去信任臉。
艾倫對上了安德森眼神。
“現在，先假設我們推測是正確，瑪麗亞想要通過亞西斯手啟動一個移民計劃，這是一個他幻想中諾亞方舟：經過挑選以後人可以進入那個二級宇宙，然後關上空間門他們便可以快樂幸福在新世界生活。而在原生宇宙裡……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空間……他會想辦法放出發了狂白皇帝，這個行為，可能會將整個太陽係徹底摧毀。人類文明也將……”
這是一個有些無趣反派劇本，艾倫忍不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