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親眼看著白皇帝眼眸中最後一絲理智消失……
現在他應該冷靜下來,他應該抽身而出,他應該站起來告訴白皇帝剛才那隻是玩笑,然後他們應該心平氣和的繼續接下來的任務。
這場標記是不應該發生的。他不應該讓白皇帝承受那些痛苦。
耳邊仿佛有人在竊竊私語。
隻可惜這些理智的聲音在出現之後就迅速消散。
艾倫任由越來越多的觸手纏上自己的事自然好,他仰起頭衝著白皇帝微笑了一下。
“你可以標記我了。”
艾倫喃喃地說道,最後一次重複了命令。
而這一次白皇帝沒有任何猶豫地俯下了身體。
鋒利如同匕首一般的牙齒,凶狠地刺入了艾倫的後頸。沒有正常程序下的熱潮作為緩衝,那種劇烈的疼痛就像是被一把真正的刀子刺入身體一樣。
艾倫尖叫了起來,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掙紮了起來,但觸手緊緊地束縛住了他。
太疼了,實在是太疼了——
這種疼痛與常規的疼痛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仿佛連靈魂都被刺穿的劇烈痛苦。
當白皇帝將自己的信息素直接注入艾倫身體內部時候,艾倫哭了出來。
對方的靈魂在這一瞬間與艾倫聯係在了一起。
這是發自於生命本身的連接,就像是在灰白的畫布中注入了大管大管的顏料。
艾倫,直接以精神的方式感受到了埃爾普羅本身——這個來自於古神屍骸碎片的生命造物。
他們的靈魂已經完完全全的融為一體……
那麼美麗,那麼璀璨的靈魂,就像是原始星球上永不停歇的狂烈風暴,就像是無垠宇宙中正在爆發的超新星……
就像是就像是艾倫本身。
有那麼一瞬間艾倫甚至產生了幻覺,他看見了一顆原始的生命在一片寂靜的混沌中誕生,緊接著因為那澎湃的力量而逐漸分裂。
一半化為了閃爍著銀色星光的星球,而另外一半,轉變為柔軟如同煙霞,如同水母,軟體動物一般的奇異之物。
這就是古神與銀之星的初始。
這也是一切的開始。
祂們原本就是一體,他們也永遠都屬於彼此……
……
不知道過了多久,艾倫的意識才一點一點地回到自己的身體。
白皇帝的牙齒還深深的陷在他的皮肉之中,而之前就已經快要將他折磨到發瘋的疼痛,此時也如同潮水一般繼續向著他湧來。
好吧,白皇帝之前的顧忌並沒有錯。
在毫無前·戲的情況下進行這種冷酷的標記,確實會帶來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巨大衝擊和痛苦。
甚至就連艾倫已經可以勉強維持自己理智的這一刻,他的身體也在不受控製地痙攣。
“艾倫彆哭了……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我控製不住……”
又過了很久,艾倫才聽見,來自於白皇帝的輕聲低語。
白皇帝鬆開了他,並且把他緊緊地抱在了自己懷裡。
艾倫的傷口還在滲血。
幾根觸手探出,如同水蛭一般吸附在艾倫的傷口上,它們分泌出可以麻痹傷口的黏液,疼痛漸漸退去,這才讓艾倫感覺好一點。
“已經好了嗎?”
艾倫恍惚地說道。開口的時候,他簡直被自己聲音中的沙啞嚇了一大跳。
“是的,已經好了,艾倫……現在你是我的了。”
白皇帝回答道。
“……同樣的我也屬於你。”
它又補充了一句,
艾倫虛弱的,衝著它笑了起來。
其實壓根不用多此一舉提出問題的……畢竟,幾乎就在標記完成的一瞬間,艾倫就已經感覺到了。
他與白皇帝之間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聯係。
艾倫不知道其他人類與自己的伴侶進行標記時怎樣的情形。
他隻知道,這種感覺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美妙。
已經空虛了許久的靈魂,在這一刻終於圓滿。
艾倫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會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報以恐懼了,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自己一直在渴求的那種完整。
一定要說的話……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這種美妙的時間不會持續太太久。
但不管怎麼說,在這一刻,艾倫並不後悔自己之前那個近乎瘋狂的要求。
幸福感沿著兩人之間的精神聯係不斷地衝向了艾倫。
納迦人的皇帝此時也沒有比艾倫好到哪裡去。
它深深地凝望著艾倫,臉上沒有太多的傻笑,可艾倫知道,對方此時與自己有著同樣的圓滿之感。
“我愛你。”艾倫忍不住嘀咕道。
“我已經知道了。”
白皇帝說。
有那麼一瞬間,艾倫看著這樣的白皇帝,甚至有些控製不住身體中的熱度……
他終於可以明白為什麼一場標記會需要耗掉阿爾法和歐米伽之間長達幾天甚至半個月的時間,畢竟進行了連接之後他們的精神是如此圓滿,而身體也渴望著同樣的親密。
隻可惜,現實是不可能讓他們像是普通人那樣進行常規的標記……
“砰砰——”
又有人在敲門了。
“艾倫。”
有人呼喚著艾倫。
隻不過這一次在門外發出聲音的並不是化妝師,而是一個艾倫感到十分熟悉的聲音。
艾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他走上前去打開了門。薩基爾和拉菲爾正穿著工作人員的製服站在他的麵前。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拉菲爾隻覺得空氣中湧動著一股甜膩的氣味,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這些人給這裡究竟撒了多少香水?這未免也香的有些過分了吧……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側的那名Alpha特工臉色忽然大變,然後薩基爾就像是被火燒到了一半,猛然間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一直到這個時候,拉菲爾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聞到的那股強烈的香味,竟然是屬於麵前這對伴侶的信息素……
“蒼天啊,你們究竟乾了什麼?”
拉菲爾震驚地問道。
“我們進行了標記。”
艾倫強壓著自己的情緒,一派平靜地對拉菲爾解釋起來。
“你們是瘋了嗎……”
聽到了艾倫的回答,薩基爾在遠處發出了一聲低吼,難得顯示出失態的模樣。
“在這種時候標記簡直就是在發瘋。”
“我知道,不過演唱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在這之前我會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艾倫努力地想要寬慰一下完全是受驚過度狀態的安全局員工。
隻不過,提到演唱會之後,薩基爾的臉色似乎變得更差了。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薩基爾說道。
“什麼?”
薩基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這樣就能夠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隻可惜他緊握的拳頭還有逐漸從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還是暴露了他這時候的真實狀況:他非常緊張。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瑪利亞手頭那一份屬於白皇帝的身體,忽然發生了無法解釋的異動。它發狂了。”
說完,薩基爾的目光在艾倫和白皇帝之間逡巡了一下,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好吧,現在我們大概可以解釋那玩意為什麼會發狂了。”
……
另外一部分“白皇帝”是在半個小時之前開始發狂的。
而艾倫恐怕永遠都不知道,就在他做出那個瘋狂的舉動——也就是就在他強行控製著自己的伴侶標記自己的同一時刻。
在距離他們幾十公裡之外的首都圈內,白神教團的最高教堂之內,忽然響起了非常刺耳的警報聲。
瑪麗亞放置在這裡的那一枚特殊裝置,星盒的仿製品開始劇烈的顫動。
“發生了什麼?”
瑪利亞在第一時間衝到了現場然後詢問道。
這些天來,因為艾倫·布萊斯威爾的回歸,還有那該死的演唱會的消息,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未能好好休息了。
當然表麵上。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而冷淡,隻可惜這種強行偽裝出來的平靜在她發現自己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白納迦身體竟然有進一步發狂的趨勢時,終於被打破了。
她直覺自己正在麵臨一場巨大的危機。
站在祭壇之前,瑪利亞看著祭壇中心那不斷晃動的立方體,柔美的麵龐像是籠罩著一層陰雲,陰沉得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現在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她,瑪利亞不得不又問了一句,她身側的研究人員戰戰兢兢的朝前走了一步。
“尊……尊貴的瑪利亞閣下……被禁錮在星盒內部的那個東西,發狂了……”
“我當然知道他發狂了。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點。我想問的是它為什麼發狂?”
瑪利亞眉頭緊皺,克製自己破口大罵的衝動。
就在她這名研究人員對話的時候,在一旁的控製台上,虛擬投影已經開始閃現出紅光:代表著白皇帝能量值的線形圖開始不斷攀升。”
“我們不知道。”
研究人員幾乎快哭出來了。
“它就像是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刺激……我們向其釋放的所有鎮定裝置都沒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