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現下瞧著盛如意那張麵容,想到待會兒她的絕望,盛明歌心中舒暢,皺著眉頭道:“妹妹,不是拿你當賊,隻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想著太子府如今因賊人的事手忙腳亂,便是為著體恤下人,我們也該主動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檢查,同時證明我們的清白。”

“但卻沒想到妹妹你的箱子裡真有那鳳簪……”盛明歌唱念做打俱佳地輕紅了眼眶,像是對盛如意有著萬分失望:“妹妹你也太糊塗了,你怎麼能真的拿太子府的鳳簪?那鳳簪雖貴重,但我們宣平候府又不是沒有,你若真喜歡,我給你一支又如何,你何苦去做這樣雞鳴狗盜之事?”

果然,盛如意看到開箱時的預感成了真,盛明歌在這裡等著自己。

盛明歌字字句句給盛如意定罪的同時,還不忘抬了自己的大度。

鶯兒是盛如意的貼身丫鬟,最清楚盛如意是什麼人,有沒有做過什麼事,見到這偷竊的罪名安到盛如意身上,她哪怕再告訴自己要冷靜,也忍不住道:“你胡說,小姐沒有!”

盛明歌揚起頭:“你是你小姐的丫鬟,自然向著她。你家小姐的箱子裡有鳳簪,是我們所有人都見到的事情!”

鶯兒一噎,她知道不是盛如意,但是現在被栽贓得死死的,她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慌亂間,她瞥到盛如意,隻見盛如意目光毫無波瀾,鶯兒的心也下意識平靜下來。

“鶯兒向著我,是情急護主,但二姐你好似親眼所見我偷竊簪子,心急到字字句句都恨不得我立馬認下罪名,卻很奇怪。”盛如意幽涼的冷眸直射盛明歌,“論理,你並未親眼見我偷竊鳳簪,何故如此心急篤定?論情,你我乃姐妹,那箱子並未時時刻刻在我身旁,也不免是有人故意將鳳簪放入我箱子內,你不主張細查其中究竟,甚至連辯駁的機會都不想我有。二姐,這是為何?”

盛如意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盛明歌真沒想到她平時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不愛說話,到這種危急關頭,倒和剛才一樣能說會道。

盛明歌咬牙,正要辯駁,便聽盛如意輕聲道:“莫不是二姐擔心時間拖得越長,我辯駁出不是我之後,這偷竊的火會燒到二姐身上?”

“你胡說!”盛明歌萬沒想到盛如意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敢攀咬她,真是膽大包天。

“二姐,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盛如意道,“鶯兒,帶一個人和你一起去我房裡把我未帶走的首飾拿出來。”

光靠盛如意的嘴,說服力還不夠,她要拿到其餘證據,才能洗清身上的嫌疑。

鶯兒不明所裡,卻趕緊帶著人去房間捧了首飾出來。

那些首飾不是盛如意的嫁妝,所以她並未帶走,這些首飾中翡翠奇珍、寶石珊瑚、點翠鎏金琳琅滿目,晃花了人眼,哪怕是富貴如盛明歌,都沒見過這麼多的珠寶。

她一時更不平,如若當初嫁給太子的是她,這些好東西都是她的。按照身份美貌,哪樣她不比人強?

盛明歌道:“你拿出這麼些首飾做什麼?炫耀你曾經太子側妃的地位嗎?!”

盛明歌旁邊的婆子聽不過去,偷偷踩了她一腳,盛明歌忙住嘴,盛如意挑起其中一顆東珠,道:“這些首飾就在我房中,且是殿下當初所贈,哪怕是和離,殿下也未曾收回,我若是如二姐所說貪戀財物,為何不直接帶走我房內這些首飾,而要舍近求遠偷竊鳳簪,以此擔上一個盜竊的罪名?”

這話一出,盛明歌一腔怒火被堵在胸口,德喜總管也點頭。

盛如意說的沒錯,她沒有偷竊鳳簪的動機。

盛明歌哪兒知道盛如意有這麼多好東西,她隻能硬著頭皮道:“誰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或許是你覺得貢品鳳簪更珍貴,這鳳簪總歸是在你的箱子裡被找到,你休想抵賴。”

盛明歌故意放大聲音,盛如意卻冷靜許多,在太陽底下,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薄汗,隻有她身上仍透著玉一樣的涼。

她道:“起初建議開我箱子的人,是二姐,恰好在我的箱子裡也找到了鳳簪,此時正是晌午,往常二姐正在午睡,今日二姐卻沒睡覺,恰好插手此事,是為一奇。二姐平日從不踏入我房門,今日卻正好踏入我房門,有院外值守小廝作證,是為二奇。我在太子府三年,從未出過盜竊之事,二姐一來便出現,此為三奇。”

盛明歌聽盛如意說話,越聽越覺得荒謬。她怎麼敢……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攀咬她,可看周圍人的表情,他們竟被盛如意的話帶了進去。

盛明歌豔麗的麵容上生起怒色,然而,盛如意下一句話讓她通體發涼,盛如意說:“敢問二姐,今日特意踏入我房門,是否刻意拖延我和我的婢女,來為你派人將鳳簪放入我的箱子爭取時間?”

她怎麼知道?!

盛明歌心中秘事被戳中,差點跳起來,盛如意怎麼會知道?她可是和自己的貼身嬤嬤密謀一番後才如此行事,嬤嬤自小伺候她,不可能背叛她,盛如意不該知道。

盛明歌心亂如麻,她到底是宣平候府嫡女,順風順水慣了,陷害人的事兒都是第一次做,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反駁。她臉色發白,不免有人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眼看著她說不出話來,適才踩盛明歌一腳提醒她的嬤嬤忽然粗啞著嗓音道:“五小姐,您說這麼多,不過是空口無憑,鳳簪放在你的箱子裡,才是我們大家親眼見到的事情。哪怕你說鳳簪可能是彆人放在你的箱子裡,可是,箱子的鑰匙隻有你有,我們打開箱子是情急之下找人毀了鎖,如果不是小姐你派去的人拿了鑰匙開箱偷放簪子,我們打開你的箱子前,箱子怎麼會完好無損?”

這嬤嬤字字擊中盛如意的要害,盛明歌渾身的冷汗這才稍鬆。幸好,盛如意再伶牙俐齒又如何,她孤立無援,自己這邊可是有在宣平候府後宅浸淫許久的老嬤嬤。

盛明歌又得意起來,偷偷去看盛如意的臉色,盛如意居然不隻沒有慌亂,反而露出清淺的笑,兩頰各有一個梨渦,像梨花初融,她這樣的冷色,在露出笑容時,哪怕隻是隨意的一笑,也如春風拂麵、動人心弦。

盛如意讚道:“嬤嬤不愧是嬤嬤,吃過的鹽比我走過的路都多,倒真叫我不知說什麼好。”

那嬤嬤木著一張臉,要是盛如意罵她,她不怕,可盛如意這樣笑,倒讓她心裡有些沒底。嬤嬤道:“五小姐,你房裡的首飾雖然珍貴,但畢竟抵不上貢品的珍貴,你不貪財物,但是留戀命婦的榮光,舍不得天子賜下的貢品也不是稀奇事,承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靠著宣平候府的薄麵和曾經太子側妃的情麵,當不會被太過懲罰。”

這是拿著宣平候府的威勢和未來盛明歌嫁入太子府的威勢來暗示她閉嘴認了?

盛如意可沒法閉嘴,從盛明歌的舉動來看,她是恨上了她,既然成了這樣的仇敵,盛如意沒有麵對敵人搖尾乞憐的習慣。因為對惡狼搖尾乞憐,最後不過是死得更沒尊嚴些。

盛如意道:“嬤嬤。”她聲音放緩,在嬤嬤以為她要低頭認了時,盛如意道:“嬤嬤雖然吃過的鹽多,但可能是久居內宅,忘了堂堂天子貢品哪怕是賜給臣下,也不容侵犯。誰敢盜竊貢品,便是藐視天威,當處以極刑,怎麼可能因為區區宣平候府的薄麵,就從輕處罰,宣平候府也想撼動天子之威?”

盛如意這話一出,嬤嬤當即顫了兩下,誰敢認下這個殺頭的錯處?她那渾濁的眼珠下寬大的眼袋抽了幾下,怎麼敢接這個話茬:“是奴婢想差了。”

盛如意道:“所以,此事可不是二姐、總管、嬤嬤或者我想壓下就能壓下的,也不是誰仗著人多、聲音大就能顛倒黑白。”

盛如意說到這裡時,逡巡過盛明歌和嬤嬤的臉,很顯然,她說的仗著人多、聲音大顛倒黑白的人就是盛明歌。盛如意微笑:“今日之事,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誰盜竊貢品,誰便送押官府,處以極刑。”

盛明歌聽聞此話,一雙手握得死緊,身子顫抖。極刑,便是千刀萬剮淩遲人的死刑……她之所以用貢品,不過是想著若是普通物品,那麼構陷盛如意偷竊時,就會少了些動機,沒想到正是因為貴重的貢品,讓盛如意抓到了可趁之機。

大齊律例兩千多條,盛明歌養尊處優怎麼可能知道具體的律例?她也好奇盛如意怎麼會知道。

盛如意靜靜看著盛明歌的臉色:“現在,二姐、我、還有這些丫頭小廝們全都有盜竊的嫌疑,所以二姐同為嫌疑者,還是收起嗓門,免得給人賊海捉賊、擾亂斷案公平的嫌疑。”

她一句一句,把本潑在自己身上的臟水給撣下去,還將盛明歌給拖下水,讓盛明歌再也不能清白的置身事外。

鶯兒呆呆地看著盛如意,她原本的十分擔心,也變成了不足四分。盛如意身上有股冷淡迷人的氣質,讓人隻是聽她說話,就不禁信任她。

盛明歌暗恨盛如意滑頭,蔥根兒似的指甲都快捏斷嵌進肉裡。她其實是怕往下查的,她怕……但是她不信她布置那麼多,會被盛如意三言兩語翻了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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