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痛疼拉回了他的理智,這個瞬間他的思維無比清晰。
是了,自爆的家夥們是薩蘭那國的士兵,而困在這個空間中的其他人,都屬於他國勢力……薩蘭那的主力部隊在陸乃那裡……
約瑟海姆這邊要是全滅了,對於薩蘭那以外的勢力絕對是一大打擊,即使聖戰結束,大陸生靈獲得了勝利,也不一定能迎來和平——因為薩蘭那!他們的野心可不小!驅逐了神之後,還想占領全大陸!
——陸乃,陸乃,你那邊一切安好嗎?
…………
……
不知道在異質空間裡徘徊了多久,可能隻有幾分鐘、幾小時,也可能有幾個月、幾年……身邊不斷有人倒下,這裡的環境太過惡劣,給人的時間感、空間感造成極大混亂。
約瑟海姆支撐住了,異質空間碎裂,他回到了埃羅大陸。
一同回來的同伴數量很少。
最討厭的那條龍飛了起來,飛向被撕裂的天空,約瑟海姆無比嫉妒那家夥可以飛!他也想去啊!也想立刻飛去陸乃的身邊!
拽著一個風係魔法師,約瑟海姆借著人家的魔法也飛了過去,中途,他們就遇上了得勝回歸的大部隊。
約瑟海姆穿越人群,四處張望——陸乃,陸乃,陸乃,陸乃,陸乃,陸乃,陸乃……陸乃呢!?為什麼沒有看到她!?
同族互相攙扶著,他們與約瑟海姆會和,問他怎麼沒有過來支援,而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陸乃的下落上。
帕瑟走了過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陸乃……和至高神同歸於儘了……”
約瑟海姆的世界,與那被撕裂的天空一起,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
…………
正對天空撕裂點的大陸區域,成了無人踏足的嚴寒之地。
聽說各國各族都有聲討薩蘭那國,但是當初在異質空間幸存下來的人太少,而各國各族在聖戰中的損耗太嚴重,無力繼續發動戰爭,保存實力的薩蘭那國儼然成為了當時最強盛的國家……
他們拒不承認自己在聖戰中的背叛行為,也不害怕其他勢力聯合起來的威脅。
不過……他們並不是無敵的。
不愛集體行動、孤高到不可一世的龍族們莫名團結了起來。其實數量不多,龍族在聖戰中是先鋒部隊,活下來的龍族隻有個位數,而且傷勢嚴重。麵對幾乎可說戰無不勝的神族,其他不管哪個種族,都是拿數量拚殺,龍族當然不例外。
但剩下的龍族們就是團結了,不顧自己生命的損耗,毀滅掉了成為聖戰大贏家的薩蘭那國。
約瑟海姆最討厭的那條龍好像沒死,拖著殘破的身軀飛去了嚴寒之地,再沒了消息。
他大概能明白那家夥的想法,隻要等在那裡,說不定就能第一個見到回來的陸乃了吧。
約瑟海姆沒有去嚴寒之地,他守在了精靈族。是的,自己不可以亂跑,他才不像蠢龍那樣傻——嚴寒之地範圍多廣呀,陸乃就算回來了,錯過的可能性也很大,還不如好好待在陸乃知道的地方。
精靈族不比龍族,沒有那麼強的生育能力。這世上隻要還有一條龍活著,就能無限繁殖,哪怕時間花得久一些,龍族也不會徹底滅絕。精靈族就不行了,他們本來數量就少,生育艱難,聖戰結束後人更少了。
活下來的同族們在戰鬥中燃燒了壽命,在後來短短的兩三百年內一一死去。
隻剩約瑟海姆。
嗯,精靈族不可以消失,精靈族的村莊也不可以消失,不然陸乃回來了,找不到他們得多難受呀。他要好好守護精靈族。
…………
……
蘇陽睜開眼,她握住了抵在胸口的長杖,頂端鑲嵌著的晶石碎了一地。
看著一個一千多歲的老男人跪在自己的麵前,嘔吐出了一堆該打上彩虹馬賽克的物體,這感想真是難以描述。
約瑟海姆吐到後來,就變成了嘔血。
蘇陽靜靜地注視著他,沒有發火。
約瑟海姆好不容易緩過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虛弱地撐在地上站不起來。蘇陽用長杖戳了戳他,險些叫他整個人趴進馬賽克中。
他笑道:“你可真嚇人,我隻是想看看你的記憶,卻差點陷在黑色的泥潭中回不來。”
蘇陽當然不會相信他“隻是看看”的說法,不過現在也不是很想計較這事,淡定地問道:“有看到什麼嗎?”
“沒有,除了黑色泥潭,什麼也沒有。”
蘇陽將手中再無用處的長杖扔到一邊,“你很強,但還沒有我強。我有把握殺了你,然後滅掉精靈族。不怕嗎?”就是得付出不小的代價,還有被反殺的可能性。
約瑟海姆坐了起來,靠在一邊的岩石上,有些隨意地揮了揮手,“你自便。”
他表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頗有成竹在胸的樣子,但是查看過他記憶碎片的蘇陽知道,這個男人在見到她之後,已經徹底毀了。支撐了他千年的信念崩塌,恐怕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留戀的。
蘇陽僅僅是隨口一問,做個簡單的確認。
也不曉得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記憶被蘇陽,大概知道了也無所謂吧。
突然,一種冥冥的預感襲來,蘇陽覺得此處可能會出現選項——我現在可不想做什麼選擇!——蘇陽不虞地想到。
係統選項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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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佛被她突如其來的強硬嚇到,又像是程序出錯一般出現了一堆亂碼,選項壓根沒能形成正常的文字敘述,迅速消失了。
這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如果蘇陽每回的不情願都管用,她也不會被係統掌控這麼久。
這是種很玄妙的感受,猶如難以抓住、從指間劃過的靈感。
蘇陽默默看著無氣力的約瑟海姆,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初見她便毀終生的家夥。
——今天的“第一次”可真多呀。
明明剛才被人用了什麼精神魔法入侵大腦,被迫回顧了一遍自己的黑曆史,但蘇陽的心情意外不錯。
她想起那個自己永遠不會有機會知道模樣的微笑,對約瑟海姆道:“反正你也沒事要乾了,不如將往後的餘生都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