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待群臣見禮完畢後,孟紹虞便順著崇禎的意思,直接在朝堂上扔下了一顆大雷:“臣啟奏陛下,福王殿下橫行洛中,駕貼捕民,格殺莊佃,所在騷然。臣以為,此福王殿下失德,當致王於法。”
畢竟現在是大朝會,不再是昨天晚上幾個心腹大臣的茶話會一樣,崇禎卻是假惺惺地開始要臉了:“太祖高皇帝分封諸王,福王更是朕的王叔,朕即不敏,亦不忍致法於王,卿等再議之。”
隻是不想,閹黨之中便有名叫袁弘勳的禦史出班道:“臣禦史袁弘勳有本奏。”
崇禎嗯了一聲,開口道:“若是與福王叔之事無乾,便稍後再遞折子上來罷。”
袁弘勳卻是徑直出班行禮道:“臣袁弘勳冒死啟奏陛下:陛下前番有言,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如何到了福王殿下這裡便不依律法?陛下此行,置大明律於何地?臣請陛下收回前番再議之言,致法於福王!”
崇禎佯怒道:“福王乃朕之王叔,即便不依大明律之議親,還要依為親者隱,朕亦不當致法於王,愛卿此言過矣!”
朝臣們卻是根本就沒有把崇禎的話當回事兒,屁的親親相隱,你崇禎皇帝隻怕恨不得福王去死才好,要真是親親想隱,這事兒根本就到不了朝堂上來說!
再一看退回班中的禦史大人悄然向著侍立在崇禎不遠處的魏忠賢使了個眼色,朝臣們心中這才恍然:丫們早就串通好了!一個得名兒的,順便讓皇帝得了利,真他娘的好算計!
既然有不要臉的帶了頭兒,那大家便比比誰更不要臉好了——反正死的是你老朱家的,也不是俺們家的人。
當下吏部尚書房壯麗便跳了出來:“臣啟奏陛下,福王失德,乃洛中百姓之禍也。陛下身為天子,乃代天牧民,豈可為一己之私而廢律法?臣請陛下致法於王!”
戶部給事中韓一良眼見戶部尚書郭允厚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當下也跳了出來:“臣附議,請陛下致法於王!”
崇禎佯怒道:“卿等欲逼朕滅親耶?”
溫體仁這時才不緊不慢地出班道:“陛下息怒,臣等不敢。隻是,臣亦有幾句話要說。”
崇禎怒道:“講!”
溫體仁又是躬身行禮,這才開口道:“臣啟奏陛下,太祖高皇帝分封諸藩,乃是拱衛朝廷,方才陛下也是說過的。”
崇禎嗯了一聲,說道:“不錯,此乃太祖高皇帝之本意。然則又與福王叔之事何乾?”
溫體仁躬身道:“陛下,福王橫行洛中,幾使洛中膏腴之地民不聊生,此拱衛朝廷之所為?不過是給朝廷抹黑罷了,陛下不可不察之。”
孟紹虞則是再次跳了出來,給溫體仁敲邊鼓:“臣啟奏陛下,福王不止橫行洛中,更是心懷怨望,也有狂悖之舉。”
說完,又把溫體仁頭天晚上從魏忠賢那裡聽來後轉述給他的一番話再次說了一遍。
此言一出,卻是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整個兒的朝堂都安靜了,過不多時,卻是嗡地一聲炸開了鍋,紛紛附議孟紹虞的奏本,要求致法於福王——這他娘的是政治正確,一個心懷怨望的藩王千萬留不得,萬一再起了靖難之役可如何是好?
既然朝臣們群情洶湧,崇禎也不好再拿捏著,當下便順水推舟道:“罷了罷了。既然如此,命錦衣衛鎖拿福王府上下進京,待福王進京後再行處理。”
隻是不待群臣高呼陛下英明,崇禎便再一次展現了他不講理或者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麵:“既然福王一係要除其爵,便儘沒福王府的田產充入皇莊,募無地之民種之。”
不理會群臣們目瞪口呆的表情,極度不要臉的崇禎接著道:“還有,禮部掌宗人令,未能管教好諸藩,其令,複設宗人府,掌皇族屬籍,修輯玉牒,奠昭穆,序爵祿,麗派彆,申教誡,議賞罰,承陵廟祀事。以瑞王朱常浩為宗人令,以惠王朱常潤及周王朱恭枵為左右宗正。”
定下了調子的崇禎十分乾脆地扔下朝臣們就跑路了,而此時的福王府中,福王朱常洵卻還是日上三杆人未起,猶憐懷中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