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才有一個班頭模樣的衙役站了出來,先是作了個揖,接著才躬身道:“回公子爺的話,這粥有時候稀些,有時候稠些。若是趕上縣爺心情好,這粥便稠一些。至於平日裡,大概也就是現在這樣子罷。”
崇禎的怒火一忍再忍,卻是終於忍耐不住,抬腳便踹向了旁邊兒的桌子,怒喝一聲道:“狗官欺朕刀不利耶!”
哐當一聲響,上麵擺著一些破碗的桌子終於沒有穩住,倒在了地上,便是連桌子上的一些破碗,都有不少被摔了個稀碎。
離的近的衙役們和災民卻是聽的清楚,“朕”這個字,自打始皇帝之後,平日裡有誰敢用?再看看跟在眼前這位貴公子身後仿佛受氣的小媳婦一般的知府大人,誰還不知道這是皇帝親至?一時之間,粥棚下放粥的衙役和離的近的災民,便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隻是離的遠一些的災民,卻是隻能看見這位貴公子一腳踹倒了放粥的桌子,頓時便有些鼓嗓了起來。原本這粥雖然稀了點兒,可是好歹也是有口喝的,若是連這點兒東西都沒有了,那自己這些人怎麼辦?都等著餓死嗎?
想到這裡,這些災民望向崇禎的眼光也是多多少少地帶著不善。
護衛在崇禎身邊的方正化和朱剛本來就在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見狀趕忙招呼一聲:“護駕!”,先是發了召喚京營的信號,接著又招呼隨行的內廠番子和錦衣衛將崇禎皇帝團團圍了起來。
隻片刻功夫,離的本來就很近,隻是處於戒備狀態的京營士卒,便已經將這一片小廣場一樣兒的地方給團團圍了起來,更有一隊百戶所的士卒快速地跑到崇禎身邊,圍在了錦衣衛的外圍,將崇禎皇帝和災民們徹底隔離開來。
隨著不斷有京營士兵衝過來,口中還不停地喊著護駕,便是遠一些災民,此時也知道了這踹倒桌子的年輕公子,正是當今皇帝微服私到這兒了。
雖然這些等著放粥的災民們萬分地搞不懂為什麼皇帝為什麼要把桌子踹倒,但是周圍圍著的士卒卻不是鬨著玩的,因此心裡再有不滿,也隻得強壓下去,跪倒在地後山呼萬歲。
這些災民的心裡不清楚,但是帶著士卒一起圍過來戒備的張之極隻是看了一眼煮著粥的大鍋,心下便如明鏡一般了。
這他娘的,與其說是放粥,不如說是放水,裡麵摻上幾粒米而已。這麼一碗粥進了肚,不過是一泡尿的功夫,人就得接著餓!好一個藍田縣知縣!這種情況下皇帝要是不暴怒,那才真是奇怪了!
果然,就見陰沉著臉的崇禎皇帝先是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相對完好的碗,又拿起勺子在鍋中撈了半天,才撈夠了一碗米。
接著,崇禎皇帝又隨手撿了根筷子將之插在碗裡後,這才紅著眼睛,盯著筷子道:“傳朕的旨意,命錦衣衛緹騎散開去監管放糧。放出來的粥,必須插筷,筷倒人頭落!不管是哪個州哪個縣,有一根筷子倒了,餓死了一個百姓,朕就要他們的腦袋!九族的腦袋!”
由於這段話已經是接近於嘶吼出來的,附近的百姓和衙役們又有哪個聽不清楚的?一時之間,百姓們倒是先議論起來了。
“咋樣,俺就說吧,都是這些當官的胡來,皇帝咋可能不管俺們呢?”
“明君!明君啊!”
“這下子好了,終於不用再餓著肚子了!”
“我說剛才怎麼有一道金光閃過,原來是天子到了,難怪,難怪。”
聽著附近百姓的議論,崇禎卻是大吼了一聲安靜後,接著大聲道:“朕,今天給你們一個交待!”
說完,也不理會好奇的百姓們竊竊私語,崇禎接著吩咐朱剛道:“去將沈修庭帶來。還有,準備刑台,朕今天就在這兒活剮了他!”
朱剛躬身道:“臣遵旨!”接著便命人去準備刑場刑具,又命人去大牢中提了沈修庭到這個小廣場上。
原本已經安心等死的沈修庭見不是一刀了事,反而把自己向木頭架子上綁,心中大駭之下,卻是不知道哪兒來的精神,大喊道:“陛下開恩!陛下開恩!罪臣知錯了!求陛下開恩!”
陰沉著臉的崇禎皇帝卻是理都不理他,連命人卸了他下巴這種事兒都沒吩咐一聲——你他娘的給老子叫,有種你咬舌自儘,反正死不了!
不行不說,錦衣衛裡邊兒的人才多的是,而且十分好學。
自從上一次在建奴圍困京城的時候崇禎皇帝吩咐錦衣衛的人活剮了豪格,打那以後,錦衣衛裡就有不少人去向大理寺和刑部的高手門專門請教過如何淩遲這門手藝。
朱剛見手下之人已經把沈修庭捆好,便躬身對崇禎道:“陛下,人犯已經準備好了。”
崇禎陰沉著臉道:“再去尋幾條狗來。”
這一番,卻是耽擱了近半個時辰——餓急眼了的災民還能讓狗子活下來?不少都被打死吃了肉了!
等朱剛手下的錦衣衛翻遍了整個藍田縣城才找到四五條餓的眼睛發綠的狗子之後,崇禎皇帝便死死地盯著沈修庭道:“活剮了這王八蛋,呆會兒連骨頭都要敲碎了喂狗!”
聽到崇禎的吩咐,朱剛躬身道:“卑職請親自行刑。”
待崇禎點頭同意後,朱剛便獰笑著對沈修庭道:“孫子誒,爺爺今兒個親自伺候你丫的!”
說完,卻是快步上了刑台,也不知道從身上哪裡翻出來一把單刃小刀,便揪起了沈修庭的眼皮,一刀割了下去。
兩隻眼皮割完,朱剛卻是一拳打在了慘叫不止的沈修庭的肚子上,待沈修庭悶哼的時候,才獰笑著道:“孫子誒,你丫可得睜大了眼睛瞧著,爺是怎麼把你丫給片成京城烤鴨的!”
遠處圍觀的百姓雖然聽不到朱剛在說些什麼,但是這又是割眼皮又是打肚子的動作卻是看的分明,一時之間叫好聲不絕於耳。
頗有些人來瘋潛質的朱剛此時連麵色都有些潮紅,一邊兒動手剮人,一邊兒喘著粗氣對沈修庭道:“聽著了嗎?瞧瞧,爺這手藝,可是整個藍田縣的百姓都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