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吧,大家都覺得,這事兒得好好跟那個昏君掰扯掰扯。
總不能你說要重立五軍都督府,要求把軍權重新收回到手裡就收回到手裡,說提高武人的地位就提高武人的地位吧?
那樣置我等名教子弟於何地?
現在還是先彆掰扯了。
狗皇帝願意把我們置於何地便置於何地罷,畢竟還要留下有用之事,以待明君的嘛。
既然有了溫體仁帶頭,剩下的大人們也就不用再矯情了,一同附於溫體仁之後躬身拜道:“陛下英明,臣等拜服,唯陛下馬是首瞻耳。”
崇禎皇帝笑不起來,直接命散朝之後,便帶著溫體仁和張惟賢往著自己後來成立的孤兒軍而去。
今天這事兒,自己贏了,卻也輸了。
在城門封鎖以至於隔絕內外的情況下,文官們認慫是肯定的。
可是自己也太高看了大明朝文官們的節操了。
除去溫體仁和施鳳來等有數的真正靠向自己,或者說真正有數的心中還有著大明這個國家概念的文官,剩下的不過是在屠刀下做出的本能反應罷了。
先保命要緊。
這也是為什麼崇禎皇帝對於蘇茂相一個刑部尚書彈劾自己又一次卻視而不見的原因。
蘇茂相彈劾的是自己一個皇帝沒事兒就浪的錯誤舉動,這本是禦史大夫們該彈劾的事兒。
可是大明朝的禦史們今天就沒有一個彈劾這事兒的,反而是在自己說出了要將軍權重歸五軍都督府時把火立瞄向了劉興祚。
一邊向著位於皇宮不遠處的孤兒軍軍營而去,崇禎皇帝一邊感歎道:“天下在身,猶如武王舉鼎。這鼎舉起來,可就不好放下了。”
溫體仁斟酌一番後勸道:“自陛下禦極,大明已有中興之象,陛下何必自比於武王?”
崇禎皇帝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這天這事兒了了,也不過是眼前。
等明天看看罷。
從明天開始,隻怕不知道有多少文官大臣們要致仕乞骸骨了。
此時崇禎皇帝又開始暗自慶幸。
當年崇禎皇帝還一直吐糟朱老四玩的那手南北兩京製是給自己找麻煩。
比如後來崇禎皇帝為什麼寧死都不往南京去?
因為原本曆史上的政治小白崇禎皇帝到死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文武大臣還有勳貴們的尿性,根本就不指望著南京的六部能比京城的好到哪兒去。
再加上當時的南方又是東林黨的老窩之所在,就算是崇禎皇帝去了,到頭來又能如何?
自廢廠衛的崇禎皇帝還有什麼資本去跟那些人對抗?
就算是到了南京,也不過是令不出宮禁,做一個鹹魚罷了。
這恰恰是崇禎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老子把江山給玩脫了,寧肯吊死煤山也不跟你們這些孫子玩了——隻怕這才是崇禎皇帝臨死前最真實的心情寫照。
但是現在不同了。
現在的曆史小白,皇帝界的平頭哥崇禎皇帝覺得朱老四玩的這手太高明了。
由於南京的六部存在,等於是京城的政治體係在南京有著一套完事的備份。
這就方便自己搞事情了。
就算是自己在京城搞事情搞大了,哪怕是六部尚書全部罷工,直接南京調過來也就是了,不至於急切間讓六部停擺。
如今的情況還算是不錯。
老魏當年玩了命的打壓東林黨,天啟皇帝那個倒黴蛋雖然因此而掛掉了,但是卻便宜了自己。
如今六部尚書大部分都是閹黨或者稱之為皇黨成員,剩下的大臣們就算是心向東林黨,也不敢在明麵上表現出來。
等到了孤兒軍軍營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地晚了些。
通紅的太陽掛在西山之上,努力的將天空染紅,一陣寒風吹來,讓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隻是進了孤兒營之後,崇禎皇帝的心頭就是一熱。
幼軍營在目前的編製是千戶所,份屬錦衣衛。隻是不聽錦衣衛的調,亦不聽錦衣衛的宣,錦衣衛提督許顯純所安排的千戶在這裡更像是一個保姆一般的存在。
哪怕如今已是寒東時節又開色將黑,孤兒營的操練卻是在錦衣衛千戶的帶領下不曾停止。
崇禎皇帝先是示意操練不要停,接著就站在了校場邊看了起來。
隨著一聲聲還顯得有些稚嫩的喊殺聲,十二三歲的孩子們頭上不時冒出一股白煙,崇禎皇帝知道那是因為外界天氣太冷,而孩子們又操練得賣力,出汗所致。
直到又過了兩三刻鐘的時間,孤兒軍的操練才算是停止。
崇禎皇帝命孤兒軍集結在點將台之下後,便大步登上了點將台。
望著一個個稚嫩的麵孔,原本應該是無憂無慮的玩耍的年紀,如今卻在軍營中接受著各項訓練,如今在見禮之後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又帶著道不儘的狂熱,崇禎皇帝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狠狠心,崇禎皇帝開口道:“累嗎?”
台下的三百餘個孤兒軍聞言卻是麵麵相覷。誰也想不到崇禎皇帝會問出這種話來。
隔了半晌,才有孩子大著膽子喊道:“啟……啟奏陛下,我等不累!”
有了帶頭的,其他的孩子才稀稀拉拉的跟著喊道:“不累。”
崇禎皇帝笑了笑,接著道:“朕知道你們累,說不累也是為了讓朕開心。不過,朕開心不起來。
你們的父輩為國征戰,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傑,朕讓你們進這個幼軍,想的就是讓你們能繼承你們父親的榮光,將來也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教你們讀書識字的先生,朕給你們了。教你們弓馬武藝的教官,朕也給你們了。
這些,是你們的父輩所不曾得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