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崇明卻是冷哼一聲,吩咐道:“傳本王旨意,破城之後,三日不封刀!”
奢崇明的親兵跑去傳令了,安邦彥卻急了,怒道:“不能再這麼填下去了!多少人是個頭?”
奢崇明把目光從城頭上挪開,轉向了安邦彥,怒喝道:“現在是本王在指揮打仗!怎麼打,用不著你來教本王!”
安邦彥同樣兒的憤怒了,你他娘的走頭無路的時候是老子收留了你,現在你跟老子顯擺你大梁王的威風?
心頭同樣不爽的安邦彥也喝道:“奢崇明!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皇帝了!?彆忘了,我是四裔大長老,可不是聽你呼來喝去的奴隸!”
奢崇明卻是譏笑道:“是,你是四裔大長老,可是你彆忘了,你就沒帶兵打過仗!
現在這種局麵你跟本王說退兵?怎麼退?用兵者最忌半途而廢,這時候收兵,就是一場潰敗!
一個弄不好,城中的騎兵就會跑出來銜尾追殺!到時候你還指望咱們的將士們靠兩條腿跑過四條腿?做夢去吧你!”
安邦彥知道奢崇明說的是事實,自己不懂帶兵打仗,但是奢崇明原來可就是帶過兵的。
可是這般被奢崇明譏笑一番,安邦彥覺得自己的臉上掛不住了。
正打算反唇相譏,奢崇明卻又搶先一步道:“現在都快過去半個時辰了,再忍一忍。
等到城頭上的守群承受不住,你手裡的兵馬再壓上去,這永寧城就是咱們的了。”
安邦彥聞言,隻得按下了心中的不爽,隻是看了兩眼城頭上交戰雙方的慘列程度,便再也看不下去了,轉頭低聲的低估起了各路神佛保佑。
奢崇明卻不由得心中暗呸了一聲。
乾大事而惜身和慈不掌兵,說的就是安邦彥這樣兒的。
明明帶不了兵更打不了仗,還非得拉著部下來一起送死,也當真是好笑至極。
像這種攻城之戰,最忌悔的就是打成添油戰,還有半路而退。
偏偏這安邦彥狗屁不通,心疼族中子弟傷亡就想著撤兵,這不是扯蛋是什麼?
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
自己一口氣把自己手裡的兵馬全部壓上去,不就是為了能一口氣破城?
可是這蠢貨居然想要在這時候退兵?
奢崇明覺得依著城中那個明軍指揮使罵人時的陰損勁兒,自己要是敢退兵而那個王八蛋不帶著騎兵銜尾追殺,那才真的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此時城頭上的符衛明心中也是暗暗叫哭不迭。
永寧衛的五千六百人之中,步卒三千六百人以及六百後勤都已經頂了上去。
剩下四百人的炮兵,自己沒舍得動用,還有一千騎兵,那是最後的殺手鐧,就更不可能動用了。
如果不是之前五軍都督府突然發瘋,要求所有衛所能戰之兵必須滿編,實際上整個永寧衛能抽調出來的甚至不足兩千人。
即便如此,如今也漸漸有些頂不住的趨勢了——奢崇明手下的人太多了,蟻多咬死象說的就是如今這般局麵。
此時的永寧城頭之上,用血肉橫飛和殘肢遍地來形容一點兒不為過,城垛之上,不時可以見到掛著的腸子,搭著的手臂,地麵上其實也差不多是這種局麵。
甚至於牆頭上的地麵,都已經被雙方的血水浸透了一層,踩上去滑滑膩膩的。
就在符衛明盤算著是不是動用留作後手的炮兵和騎兵之時,前千戶所千戶徐琛已經踩著血水跑了過來。
伸手抹了一把頭上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彝兵的的血水,徐琛拱手道:“大人,收縮防線吧,兄弟們實在是頂不住了!”
符衛明此時也顧不得想是不是動用炮兵騎兵了,怒喝道:“怎麼收縮?!這是在城頭上,城頭一旦失守,叛軍就會進城!到時候是個什麼後果你不知道?”
徐琛哀聲道:“大人,可憐可憐兄弟們罷,傷亡實在是太大了!標下十個百戶所已經快打沒兩個了!”
符衛明冷哼一聲道:“你給老子聽好了,不管你打沒了多少,老子都補充給你,但是你要是敢後退一步,立斬不饒!”
軍令如山倒,隻要自己不打算和奢崇明一般注定被誅九族,那不管死多少人,自己都是一步都退不得。
心死若喪的徐琛挺直了身子,眼中含淚喝道:“是!標下領命!”
看了看浴血滿身的徐琛,符衛名也是心中一軟,說話的語氣也好了一些:“頂住,援兵馬上就到了。再過一會兒,也該讓那些叛軍們見識見識咱們火炮的厲害了!”
聽到符衛明終於打算使用火炮,徐琛心中當即就是一喜,大聲應了是後又返回了防線之上。
沒有理會徐琛怎麼跟自己的千戶所交待,符衛明隻是暗自道了一聲抱歉。
為了能最大的殺傷奢崇明的兵力,符衛所不得不硬起心來,把跑來求援哀告的幾個千戶都給忽悠了回去,至於火炮什麼時候才會發射出第一發炮彈,符衛明卻是提也沒提。
直到近半個時辰過去,城頭上始終等不來援軍的永寧衛士卒們真的快頂不住之時,符衛名和奢崇明卻是同一時間有了動作。
望著城頭上的變化,奢崇明喜道:“成了,大長老,把你手下的兵馬壓上去罷,永寧城堅持不住了!”、
而符衛明此時身邊的傳令兵也全都派了出去,隻傳達了符衛明的一個命令:再堅持一刻鐘,一刻鐘之後火炮就會打向叛軍,騎兵也會衝出城門衝陣。
一刻鐘的時間,換算成後世的時間就是十五分鐘。
如果是玩手遊看視頻,甚至於聊企鵝或者微信,基本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可是在這種城頭鏖戰之時,每一分每一秒都給人度日如年的感覺。
打到現在這種程度,基本上也就是拚誰更狠,誰更不怕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