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的一聲,吐了一口血水的陳衝山怒視著崇禎皇帝道:“有甚麼道理可講?成王敗寇,不外如是,隻是天下百姓苦你這暴君之政如水火,百姓何辜?”
崇禎皇帝最頭疼的就是這種貨色。
一張嘴就他娘的大義,蒼生,百姓,什麼事兒都想給你往好了辦,可是往往都是些有心無腦的貨,好事兒都給辦的操蛋無比。
殺起水太涼的那種貨色來,崇禎皇帝可以說是不會有絲毫的心軟,可是對於這樣兒的滿腦子正義卻辦了錯事兒的混賬,崇禎皇帝那為數不多的良心裡麵還是有著一點兒的敬意,或者說憐憫。
想了想,崇禎皇帝問道:“既然你說朕是昏君,那咱們就來好好辯一辯,也好讓你死的心服口服,省得說朕不教而誅。”
也不管陳衝山是不是同意,崇禎皇帝就直接問道:“朕來問你,天姓苦朕暴政,那麼什麼樣兒的人才稱之為百姓?”
隻是不等陳衝山回答,崇禎皇帝又自言自語的道:“《尚書.虞夏書·堯典》有雲,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由此可見,爾等所言之百姓,非天下蒼生之百姓,而是有權有勢之人才是百姓。”
被崇禎皇帝這麼一說,陳衝山那張被抽的已經腫了起來的臉上開始泛起了紅光——這是給氣的。
怒視著崇禎皇帝,陳衝山喝道:“一派胡言!黎民百姓,自然是天下蒼生!”
崇禎皇帝卻是絲毫的不惱,笑嗬嗬的道:“黎民百姓與爾等何乾?朕代天牧民,重的是天下萬民之利,非一家一姓之利,可是爾等重的是百姓之利。”
頓了頓,崇禎皇帝又接著道:“朕來問你,朕下的永不加賦詔,江南之地可有官府再行多收?”
陳衝山冷笑道:“不過是邀買人心罷了!”
你真他娘的聰明!朕可不就是邀買人心唄!
笑了笑,崇禎皇帝又接著道:“現在江南之地鹽價幾何?”
陳衝山依舊冷笑道:“不過是小恩小惠罷了!”
這他娘的就沒辦法聊了,崇禎皇帝覺得自己見一見這個混賬的想法簡直搞笑,這貨是他娘的油鹽不進!
有些抓狂的崇禎皇帝怒道:“那你說要怎麼的?讓朕退位?然後呢?混賬東西,一本本書都他娘的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揮揮手,崇禎皇帝乾脆吩咐道:“帶下去問問都是誰主使的,然後給他個痛快罷。”
崇禎皇帝此時也覺得自己失了些麵皮,起碼人家不跟你講理的時候,你咋說都是沒有用的。
如此一來,崇禎皇帝卻又更恨南京那些找事的混賬東西們了。
隻是南京那破地方也是邪性了,一個個的都吵吵著要反,可是總也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
雖然說崇禎皇帝也知道隻要南京的五軍都督府不亂,衛所不亂,光憑那些個混賬東西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但是崇禎皇帝心中就是不爽。
想了想,崇禎皇帝乾脆吩咐道:“改道,先去揚州,然後再去南直隸!”
崇禎皇帝這也是沒辦法了,如果不是南京還在鬆江府的北麵,崇禎皇帝都打算先去鬆江府了——老子再多給你們一段時間讓你們丫的作一波!
崇禎皇帝改道揚州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而各方的反應基本上也在崇禎皇帝的預料之內。
南京的魏國公徐弘基已經上書準備迎駕事宜了,南京六部也是一樣兒的作態。
拿著崇禎皇帝回複的手諭,徐弘基冷笑著對徐文爵道:“都看到了?你說的這些個人,有一個是能成事的?”
徐文爵現在老實了很多——被揍的挺慘,還他娘的得被扔到軍中去打混,不老實也不成。
無論如何,徐文爵都沒有想到往日裡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那些個東林學士,現在竟然如同被嚇傻了的鵪鶉一般,除了發抖等死,剩下的反應竟是一點兒也沒有。
隻是徐文爵這種蠢蛋根本就沒有弄明白,東林黨之中類似於南京六部尚書這樣兒的角色,都是屬於馬前卒的那一種。反而是學術界名聲在外,官場之上卻不顯的徐憲卿等上了《東林點將錄》的,才是真正的大佬。
就在徐弘基指點著徐文爵之時,蛋疼無比的徐憲卿等人又聚在了一起。
現在這幾人反而盼著崇禎皇帝早點兒來南直隸算了——是生是死,一言而決,彆跟現在一樣的成天拿著刀子嚇唬人成不成?
又一次聚在了一起之後,徐憲卿先開口問王允成道:“都處置好了?”
王允成道:“哪兒有這麼快,離的最近的已經埋了,可是還有些遠處的沒有回信兒呢。”
徐憲嗯了一聲道:“多許些銀子,把這事兒弄成無頭公案最好,弄不成,也得讓陛下看到我等的態度。”
王允成卻遲疑的道:“那顧錫疇怎麼辦?魏國公府放話出來,不許咱們盯著顧錫疇,以後就讓他安心在府裡治學。”
徐憲卿道:“那就不去管他,魏國公府不是我等能招惹的起的,江南一帶也沒有誰能招惹的起,既然他們要保下顧錫疇,就讓他們保。”
說完之後,徐憲卿又冷笑道:“就算是保下了顧錫疇又能怎麼樣,這書呆子治學倒是好手,可是這政事上根本就是個蠢蛋。
這一回魏國公保下他,其實也說不上是好是壞,萬一此人腦袋壞掉了,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到時候倒黴的是他魏國公府。”
王允成正想插話,匆匆忙忙走進來的李日宣開口道:“事情不太妙,工科給事中趙禹行在家中上吊了。”
徐憲卿卻冷冷一笑,喝道:“慌什麼,這不是好事兒麼,他上吊了,這些年的爛賬就有人背了。”
李日宣臉上神色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錯,此人正是畏罪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