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卻是朱存樞先提出來的,那崇禎皇帝可就不想這麼辦了——崇禎皇帝雖然不要臉,卻是個講良心的。
既然講良心,就不能讓朱存樞這種可以稱之為自己忠實龍腿子的藩王寒了心。
最主要的是,後麵還有的是其他藩王,以後都是要慢慢的置換出去的,這一次讓朱存樞背了黑鍋,以後還有誰願意響應自己?
至於說那些個士林議論什麼的,看看後世起點的作者們就知道了。
要臉什麼的,不存在的,崇禎皇帝也不在乎這玩意——畢竟不能拿來當飯吃,更不可以在自己掛到歪脖子老槐樹上的時候救自己一命。
再說了,現在趁著自己手裡刀子夠硬夠鋒利,掌握了江南之地大部分話語權的東林黨已經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臭魚爛蝦就算是心有不滿,估計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既然這樣兒,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打定主意之後,崇禎皇帝就笑著讓朱聿鍵和朱倬紘兩個坐下,自己也坐下後,笑著道:“立存機王兄為下一任的秦王,是肯定的事兒,畢竟肅王叔膝下以秦王兄為長,存機王兄次之。”
兩人心中當下就是一喜,以為崇禎皇帝又改變了心意。
隻是崇禎皇帝一開口,卻是讓兩人大失所望:“但是,朕卻不會讓秦王兄背上這般大的罵名。
朕的脾氣就是這般,一是一,二是二,凡是為朕和大明效力的人,無論出身,朕都絕不會讓他們受了委屈,更彆說秦王兄還是朕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
崇禎皇帝的話擲地有聲,其中不容拒絕的意味十分明顯,甚至於讓朱聿鍵和朱倬紘開始懷疑眼前的崇禎皇帝是不是冒牌的?或者是這兩天吃錯藥了?
打斷骨頭連著筋?福王朱常洵跟你是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
還不是滅門就給滅門,說除爵就給除爵了?
現在在這裡扯什麼親情?扯什麼打斷了骨頭連著筋?
糊弄鬼去吧!
估計也是看著朱存樞這般模樣,引動了你那黑到狗都不吃的良心作痛了罷!
當然,崇禎皇帝的良心狗吃不吃的不重要,重要的還是眼前這事兒。
在朱聿鍵和朱倬紘看來,崇禎皇帝確實牛逼,牛逼到自從永樂皇帝之後,老朱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麼牛逼的皇帝。
但是你再怎麼牛逼,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到時候受影響的還不是封地已經被收回的三人?
就崇禎皇帝這鳥樣兒的,到時候封地還能不能拿來回現在的這些?
尤其是王府中十餘年積累下來的積蓄,可是為了出海建國這事兒當流水一般花銷的,如果這事兒要是黃了,那些金銀豈不是打了水漂了?
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崇禎皇帝一意孤行的朱聿鍵儘管心中忐忑,卻還是躬身道:“陛下,古語有雲,慈不掌兵。若是為了存樞一人而影響了移封大計,存樞以後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上的列祖列宗?”
崇禎皇帝卻笑道:“如何影響?天下物議紛紛?朕原本也擔心這事兒,可是後來朕卻想明白了。
現在臨時換封存機王兄為秦王,能讓存樞王兄好起來麼?
若是能,朕就同意臨時換王。若是不能,那就算是朕同意了,天下間就不議論了?
朕不是周厲王,不會殺人以止謗,到時候還是任由天下百姓去罵?
既然都是挨罵,那朕憑什麼要讓存樞王兄背著罵名而去?”
朱聿鍵卻急道:“陛下,那不一樣!”
崇禎皇帝卻笑道:“那王叔說,到底是哪裡不一樣?”朱聿鍵啞然。
其實往深了想,結果也沒有什麼不一樣,都一樣會有人議論,也一樣會影響移封的事兒,隻是有大有小罷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說,兩害相權取其輕,人會本能的選擇無害或者害處最小的那一條路去走。
奈何崇禎皇帝這貨的思維方式他就跟正常人不一樣——丫的專挑更操蛋的那一條路走!
但是,就是這種操蛋的思維方式讓人感覺心中暖暖的。
見朱聿鍵和朱倬紘都說不出來什麼了,崇禎皇帝才接著道:“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罷。”
等到朱聿鍵和朱倬紘都躬身應了之後,崇禎皇帝才又向著隨侍而來的王承恩吩咐道:“詔太醫院禦醫,速派幾個不當值來的鬆江府,凡是在家休假的也要一起過來。
宣宗人府宗令、左右宗正速來鬆江府見駕。另,急詔秦肅王次子朱存樞速來鬆江府。
另,將此間事告訴溫體仁,如果施鳳來還沒有離開京城,就把施鳳來和溫體仁聚在一起問問,看看關於秦王的事兒他們有沒有什麼意見,讓信使六百裡加急返回來告訴朕。”
等到王承恩前去擬詔了之後,崇禎皇帝才又帶著朱聿鍵和朱倬紘往朱存樞所在的屋子而去。
朱存樞其實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崇禎皇帝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去而複返。是不是已經決定好了讓自己背個鍋了?
雖然說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而且這個要求也是自己提出來的,但是朱存樞的心中還是免不了一陣悲哀。果然是兔死狗烹?
隻是崇禎皇帝開口後的話,朱存樞的鼻子就是一酸:“秦王兄,朕已經考慮過了,你的要求,朕不能答應。
朕若是答應了,這罵名你可就再也洗不掉了。
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朕來處置,你且安心修養就是。”
略微一停頓,崇禎皇帝又接著道:“朕已經命人連夜回京去宣禦醫過來,王兄肯定會好起來的。”
朱存樞鼻頭發酸,強忍著道:“陛下,臣的身體,臣自己知道,是真的挺不過去了。”
崇禎皇帝卻笑道:“王兄說的哪裡話,京中禦醫沒來,這裡僅有陳太醫一人,難免是遇到了他不擅長的病症,王兄且先安心養著罷。”
止住了想要說話的朱存樞,崇禎皇帝又接著道:“如今朕也不眶著王兄,朕已經詔了宗令和左右宗正,還有存機王兄一起來鬆江府。
倘若王兄身體好了,咱們就繼續出海,打一片大大的江山。
萬一王兄的身體真個撐不住了,朕自然會命存機王兄襲秦王爵,然後讓他與唐王叔還有慶王兄一同出海開國。”
聽到崇禎皇帝的這邊說法,朱存樞心中就是一暖。
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兒,自己心裡有數,這回大病一場,明顯就是挺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