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之後,鄭芝龍又對沙斯特羅阿米佐約再次拱手道:“請!”
沙斯特羅阿米佐約也正了正衣冠,拱手道:“請!”
頗有些生離死彆之意的告彆儀式後,沙斯特羅阿米佐約就隨著鄭芝龍的親兵上了岸。
並不擔心被沙斯特羅阿米佐約探查到虛實的南海艦隊根本就沒有避著沙斯特羅阿米佐約行事的意思,反而大搖大擺的在沙斯特羅阿米佐約的麵前乾著自己該乾的事兒。
比如押送俘虜,比如運輸物資彈藥。
沙斯特羅阿米佐約越看也是越發的心驚。
雖說早就知道大明強大無匹,可是現在看來,用雄獅來形容大明,依然有些貶低的意思——這分明就是一頭磨尖了爪樂的巨龍,現在用泛著紅光的眼睛盯著爪哇這塊肥肉。
而最讓沙斯特羅阿米佐約憤怒的,還不是有著大量的海盜們在不斷押送著俘虜,而是大明官兵的行為。
他們已經開始不務正業了,不光沒有向前推進,更沒有理會那些海盜們在乾什麼喪儘天良的事兒。
他們在平整土地,在深翻土地,看這架勢已經是打算開始耕種了!
正是大明官軍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讓沙斯特羅阿米佐約的心裡湧起了無儘的悲哀。
這就是小國招惹了大明這種龐然大物的可悲之處。
大明根本不需要認真的對付爪哇,爪哇的滅亡就已經是注定的事兒了。
大明的皇帝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殘暴的?哪怕是他們的開國皇帝,也從來沒有過這種行為!
一言不合滅一國,亡其國,絕其苗裔,何其毒辣?
他不怕史書上的口誅筆伐麼?
然而越往爪哇的內部走,沙斯特羅阿米佐約的心裡就越發的絕望。
大明的官兵們自然是極為不務正業的,自己翻地耕種或者保護著明顯是大明百姓的人在翻地耕種,雖然不知道這些大明百姓他們又是從哪兒弄來的。
但是那些不斷出現的占城,真臘,暹羅,渤泥,滿刺加,蘇門答刺等等各個小國的軍隊,才是讓沙斯特羅阿米佐約心裡真正絕望的原因。
一點兒的希望都沒有了。
這些像是貪婪的禿鷲一樣的家夥,最終的下場估計也會和爪哇一樣吧?他們自己心裡不清楚麼?
不,他們自己的心裡其實也清楚。
可是在現實利益的誘惑和滅亡的威脅麵前,有幾個人能禁得住誘惑和威脅?
理智?
這是個好東西,可惜不是誰都能有的。
在現在博取大明的好感和滅國之間,這些一盤散沙一樣的家夥們不會聯合起來一起對抗大明,而是會像一群狗一樣,瘋狂的向著大明搖起自己的尾巴示好。
終於在告彆了護送了一路的鄭芝龍親兵,來到了爪哇一方的土地之後,沙斯特羅阿米佐約毫不遲疑的抽出了腰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倒下之前,沙斯特羅阿米佐約喃喃的道:“我在下麵等著你們!”
四下無人,沒有人知道沙斯特羅阿米佐約臨死之前說出了什麼遺言,更沒有留下什麼遺書,更沒有人知道他說的等著的人是誰。
沙斯特羅阿米佐約死的悄無聲息,如同一株野草,悄然的成長,又悄然的死亡,一切都是那麼的悄無聲息。
隻有遠遠看著沙斯特羅阿米佐約的鄭芝龍的親兵目睹了他的死亡,並且回報給了鄭芝龍。
鄭芝龍和鄭芝鳳等人得到消息以後,唯有端著摻了水的酒精充作水,灑向了大海。
鄭芝龍和鄭芝鳳等人,對於沙斯特羅阿米佐約有著一種英雄重英雄的憐惜。
而得到消息的崇禎皇帝則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吐出了兩個字:“蠢貨!”
不過,這種蠢貨越多越好,最好天下間的蠻子們都學習這個叫沙斯特羅阿米佐約的傻缺才好。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崇禎皇帝從來不憚以最壞的心思去針對一切不是大明的人或者事物——朕的一切,都是大明百姓供養的,而不是這些蠻子們。
再說了,大明自己內部還一大堆的鬨心事兒呢,誰有空去管蠻子們的死活?
三月,京城大霾,那些禦史言官又開始噴,總之是逮誰噴誰,就差直接噴到崇禎皇帝身上去了。
六月,朵顏三衛餘孽長昂等三十六家開始糾集到了一起打算要求崇禎皇帝放個通商口子,或者說給點兒賞賜也行。
崇禎皇帝則是被這個要求氣得直想笑——朕可真是給你們臉了是不是?
先不說什麼之前就是你們朵顏三衛跟大明就不怎麼對付,也不提你們這三衛的渣渣們泰半入於奴才讓建奴實力突飛猛進,就光是現在,你們也沒給大明做多少貢獻吧?
朕的子民從自己家裡擠出來的賦稅供朕揮霍,可不是讓朕揮霍到你們頭上的吧?
彼其娘之,誰給你們的勇氣來找朕要賞賜?
然而求賜不得的朵顏三衛覺得是不是自己等人太給崇禎皇帝臉了?是不是應該給他們教訓,那個狗皇帝才會知道朵顏三衛的厲害?
所以朵顏三衛很痛快的就出兵了,四五萬騎直接就奔著套屯興武營那邊去了,打算劫掠鹽池、常州、下馬關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