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謀劃,隨著福臨落入阿敏和莽古爾泰的手裡,都儘數付之東流。
福臨沒了,自己謀劃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布木布泰是個聰明人,然後就犯了聰明人容易犯的毛病——鑽牛角尖,而且鑽進去就不容易出來,任憑蘇茉兒怎麼勸也是一樣沒有用。
直到大軍都過了小清河,布木布泰才算是回過了神來。
既然已經落到這般田地,那就不如從頭再來。
打起精神來的布木布泰很乾脆的放棄了自己那個所謂莊妃的身份,而是開始以多爾袞側福晉的身份自居。
至於說還是沒能當成大福晉,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等大福晉死了,自己不就是大福晉了麼。
至於眼下,還是先跑路更為重要一些,畢竟蠻子那個狗皇帝對大清的恨意太重,想要這麼簡單的就放過自己這些人,任憑大清國的遺老遺少們北上,估計是不太可能的事兒。
多爾袞在麵對著代善和濟爾哈朗的時候,其實也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畢竟黃台吉前腳剛死,自己後腳就把他的小老婆給弄成了自己的側福晉,而且眼下還要再接收黃台吉的皇位。
代善和濟爾哈朗能看出來是阿敏和莽古爾泰在挑拔離間,甚至於知道這些事情的背後隱隱約約的有著明國錦衣衛的影子。
所以兩人雖然心中不爽至極,可是對於多爾袞的態度勉強也能說的過去——畢竟這時候誰接了黃台吉的皇位,誰就是現成的活靶子,明國那些蠻子的目標就是誰。
還是讓多爾袞去接收黃台的皇位算了,至於黃台吉死掉的那些後宮小老婆什麼的,多爾袞是沒辦法接收了,隻能接收一個布木布泰。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讓匆忙登基即位,連祭天儀式都沒來得及舉行的多爾袞做出一個選擇。
到底是北上,還是西征。
雖然說之前代善已經找多爾袞商量過,打算也是讓多爾袞帶兵往奴爾乾都司去,但是現在能一樣麼?
現在人家多爾袞是大清國的第二任皇帝,身份不一樣了。
多爾袞心裡其實也拿不定主意。
奴爾乾都司在遼東的北麵。
本身遼東就已經就夠冷的了,向來被稱之為苦寒之地,奴爾乾都司還要往北,那破地方是人能呆的下去的?
至於說往西,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好的選擇。
曆史上被中原王朝懟死的遊牧、漁獵民族政權不計其數,比較出名的有匈奴、突厥、蒙元這三家。
但是這三家無一例外的都選擇了西遷,然後就沒有什麼然後了,沒聽說哪家能卷土重來的。
所以現在大清到底是要北遷還是要西遷?這是一個問題。
多爾袞很頭疼。
原本黃台吉當皇帝的時候,大家夥兒都會把責任推到黃台吉頭上,現在輪到自己了,估計代善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就把鍋甩到自己身上。
揉了揉額頭之後,多爾袞才開口道:“此事緩些再議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先過了塔魯木衛,否則也談不到什麼北上西進。”
代善躬身道:“萬歲爺,依著目前的情況來看,奧巴台吉那邊是沒什麼指望了,若是要過塔魯木衛,隻能憑我大清自己的兵力了。
隻是那劉愛塔到目前都沒有出現,估計已經在塔魯木衛準備好了兵馬阻截我等?”
濟爾哈朗神色陰沉的道:“劉愛塔那個狗東西,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唯今之計,也隻有先行闖過塔魯木衛了!”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多爾袞看著眼前的布木布泰,突然失去了一切興致,反而開口問道:“玉兒,你覺得我們應該是北進還是西進?”
布木布泰被多爾袞反常的表現弄的有些懵——這時候他不應該猴急的撲上來才對麼?
想了想,布木布泰還是開口道:“北上!直接越過奴爾乾,往北去!”
多爾袞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什麼不西進?”
布木布泰神色極為冷靜,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剛剛死了丈夫還順便丟了兒子的女人:“為何要西進?當初匈奴、突厥、蒙元都曾西進過,如今何在?
至於北上,不過是更為苦寒之地罷了,可是我大清還怕什麼苦寒?我等原本久居遼東,已經適應了這苦寒的天氣,再冷又能冷到哪兒去?
更何況,你應該知道明國那邊傳來的消息,奴爾乾之北還有其他的蠻子居住,而且體格強壯善戰,加以訓練,就是極好的兵源。
難道說,我等一時打不過那明國蠻子,還打不過那些個野人不成?隻要假以時日休養生息,便可再次南下奴爾乾,與蠻子爭鋒!”
這仇結大了,尤其是福臨現在落到了阿敏的手裡,也就等於是落到了那個狗皇帝的手裡。
而且按照阿敏所說的,這孩子以後會被訓練成專門的殺手來殺掉自己?
每次一想到這裡,布木布泰的心裡就如同被刀絞了一般。
所以在明知西進活的時間更長的情況下,布木布泰依然不願意西進,反而想方設法的勸多爾袞北上。
最終的結果也沒讓布木布泰失望,多爾袞明顯已經被自己說動了,選擇北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然後劉興祚就帶著自己手下的馬仔們在塔魯木衛堵到了還沒有決定好到底是北上還是西進的多爾袞等人。
皇帝陛下說了,因為各種原因,所以沒把黃台吉他們全都懟死在沈陽和建州城,反而放了多爾袞等人北上。
而自己身為最後一道防線,要求就是在儘可能少受損傷的情況下,儘可能的多弄死一些建奴中有名有姓的存在。
比如代善,濟爾哈朗,多鐸,阿濟格,阿巴泰等等。
數量不限,死活不限。
如果損失一旦過大,立即放開一條道路讓多爾袞他們能夠順利北上奴爾乾都司。
然後自己就要率著大軍繼續北逐建奴,直到逼迫建奴繼續北上或者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