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居益想要把荷南佛朗機蠻子給沉在巴達維亞港喂魚的想法最終還是落空了。
為了表示誠意,科恩總督一早就乘著一艘戰艦掛了白旗的戰艦駛出了港口,打算去尋李吖子等人表示願意罷兵求和的意思。
剛剛出了巴達維亞港,科恩的心中就是一驚。
麵前十二艘戰艦上麵懸掛的是明國的國旗,比之前見過的那艘充當海盜們旗艦的戰艦更為高大,上麵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風帆,側統處更是伸出來近百門黑黝黝的炮管,就好像是一尊遠古的巨獸盤踞在海上一樣。
科恩想不明白,為什麼僅僅隻是一夜的時間,就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這麼多顯示是明國正規海軍的巨艦。
這些巨艦的炮口很明顯是對準了巴達維亞港的那幾艘三桅帆船,或者說是整個港口。
至於說這些巨艦與港口之間差不多接近十裡的距離,科恩直接就做出了判斷——這些巨艦上麵的大炮,射程起碼在十裡左右的距離。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對麵的那些戰艦隻要把距離再向前推進一些就行了,何必在十裡之外?
畢竟整個岸防炮的射程還不到八裡,三桅帆船上麵的艦載大炮更是隻有六七裡左右的射程。
那些跟巴達維亞港艦隊爭鬥了好幾回的海盜團夥不可能不清楚巴達維艦隊和岸防的情況。
能夠成為十七紳士的一員並且開拓出巴達維亞新總部的科恩總督顯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實際上,因為垂涎於大明的富裕,也為了能夠在大明身上咬下一塊肥肉,科恩對於大明的研究可是不少。
這些研究,不僅僅是體現在科恩對於大明的地形和海上實力研究上,還體現在他自學了大明的文字和語言。
雖然大明官話說起來彆彆扭扭的,但是最起碼在大明百姓們看來,也算得上是“會說人話”,好歹不再是個蠻子。
科恩原本打算找李吖子等人商量的打算直接作罷,在吩咐了舵手更改航道以後,便打算直接去尋找明國海軍艦隊的首領去商量一下。
南居益此時依舊在船艙中閉目養神——在不涉及到與南海艦隊有關的問題時,南居益像一個大儒更多於像一個領兵的提督。
至於前麵一排的十二艘戰艦,則是被南居益交給了周良誌和錢浩成等人去指揮,美其名曰是為了培養年輕人。
當然,周良誌和錢浩成等人的心裡也清楚,南居益根本就是為了偷懶而已。
但是能有一個表現自己指揮能力的機會,誰又願意放過呢?
周良誌早早的就站在了船頭的甲板之上,舉著望遠鏡觀察起了對麵的巴達維亞港。
一早兒就從巴達維亞港駛出來的戰艦,周良誌和錢浩成當然也看到了,隻是很好奇麵對的蠻子為什麼要掛著白旗出來。
求和?求饒?和談?
周良誌在發現了科恩所在的那艘戰艦時,心中立即就冒出來了這幾個詞。
扭頭望了望旁邊的錢浩成,周良誌正想開口,卻見依舊舉著望遠鏡的錢浩成開口道:“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辦?”
周良誌道:“什麼我怎麼看?我用眼看!眼下那蠻子戰艦是打著白旗而來,難道還能直接擊沉了不成?
要我說啊,這事兒咱們還是得稟報提督大人,看看提督大人怎麼看,咱們哥倆兒決定不了這事兒!”
錢浩成點頭道:“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周良誌撇了撇嘴,倒也沒說什麼,反而對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命令,炮擊準備,沒有命令不許開炮!”
翹著兩撇胡子的科恩用右手拄著一根文明棍,身後跟著一個翻譯,登上了周良誌和錢浩成所在的戰艦後,便先摘下了帽子,微微躬身行禮道:“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朋友。”
錢浩成脫口而出:“臥槽!你會說人話!”
……
我是誰?我什麼時候不會說人話了?難道以前說的是獸語?
滿臉黑線的科恩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微笑著對錢浩成道:“是的,如果你指的是我會說大明語言。”
錢浩成自知失言,便用手捅了捅周良誌,示意周良誌出來答話——像眼前這種情況還是讓周良誌這種心眼兒比較多的家夥來吧,自己這樣兒的粗人還是少跟這些會說人話的蠻子們糾扯的好。
周良誌微笑著向科恩拱了拱手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聽到周良誌的問話之後,科恩雖然驚異於周良誌的年輕,卻也沒有吃驚到失禮的地步。
同樣學著周良誌的動作拱手之後,科恩開口道:“簡·皮特斯佐恩·科恩,你可以稱呼我為科恩。”
周良誌拱手道:“原來是科恩先生,久仰,久仰。”
科恩一愣,難道我的名字已經傳到了東方那個神秘的國度了嗎?連他們的海軍將領都聽說過我的名字?
但是科恩的臉色轉而變得有些難看。
聽說過我的名字,然後現在就帶著大軍前來堵門?十二艘戰艦一字排開,準備炮擊巴達維亞港?
深深的呼吸兩口帶著海腥味兒的空氣,科恩的心情總算是平息了一些。
畢竟現在是明國海軍的戰艦更強,堵的自己不敢出門,而不是自己把明國海軍堵的不敢出門。
嘴角擠出來一絲微笑後,科恩才開口道:“我這一次來的目的,想必將軍也猜到了?”
科恩的臉色在剛才一變再變,最後硬是能擠出笑容,也算是厲害了。
如果不是這家夥眼窩深陷,膚色蒼白,又長的一雙藍色的眼睛,周良誌和錢浩成甚至以為這家夥是四川那邊會玩變臉的奇人。